冯若昭原本就心情欠佳,听到这话愈发烦躁,“娘,这个回头再商量。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得要先报官,让官府的人来看过,赶紧地追查盗贼才是正经。”
韩氏想想有理,当下便叫何管事进来看了看院里情况,然后让他速去县衙报案。到了傍晚时分,何管事回来了,身后却并没有任何官府来人的影子。
未待冯若昭发问,韩氏已经一脸急切地开口:“官府怎么说,怎么没人跟你一起来?”
何管事立在门外,低着头躬身道:“请二奶奶恕罪,小人并没有去报官。”
“什么?”韩氏一听,又急又气,“这是为何?”
“小人走在路上,想着此事还是应该先禀府里知道才好。”何管事恭恭敬敬地说,“所以,小人没有去县衙,而是先去了城里府上。”
韩氏一愣,“然后呢?”
“然后见过太太,小人就回来了。”
冯若昭忍不住插话,“太太是怎么跟你说的?”
“太太说,二奶奶和三姑娘到庄子上住着的事,不宜让外人知晓,若是报官,多有不便。所以,这次还是不要报官了。太太还说——”
说到这里,何管事明显迟疑了一下。
听说谢夫人不让报官,冯若昭心都凉了,“还说什么?”
何管事的神色有些尴尬,“太太还说……让二奶奶和三姑娘以后在这里住着安分些,莫要太招摇,也就没事了。”
最后一句话让冯若昭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好容易才勉强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了。何管事跑这一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接下来好几天,庄子上都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尤其是冯若昭,虽然面对韩氏时,她还是和往常一样乐呵呵地爱说爱笑,但是独处时怔怔地发呆的时间明显比以前多了。
秋水看在眼里,不由得十分担忧,便对冯若昭道:“姑娘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不如索性哭出来。这个样子,奴婢委实心里不好受。”说着,自己眼圈倒先红了。
冯若昭心中感动,拉着她手温声说:“你误会了,我坐在这里并非是因为心情不好,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想什么事呢?”秋水一脸迷惑地问。
“我在想……”冯若昭把目光移向湛蓝的天空,那里有鸟儿正扑闪着翅膀轻盈飞过,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飞回二十一世纪去啊。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我们女儿家可以按自己的心思活着,随时想出门就可以出门,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可以像男人一样在外面做工挣钱,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养活自己,不用一定要嫁人。就算要嫁人,也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挑选,不用父母作主……”
“姑娘,姑娘,快醒醒——”秋水抓着她的手一通猛摇,“你可是在说梦话呢!”
冯若昭转过头,见秋水慌得脸都白了,忙笑着拍拍她手臂以示安慰,“对啊,我也知道,我这是在做白日梦呢。”
“姑娘这梦话也太大胆了些,”秋水忧心仲仲地说,“这种话若是传到老爷太太那里,可不得了。说句不当说的,姑娘是极聪明伶俐的,若是乖巧柔顺些,一定能得太太喜欢,你都吃了这么多苦头了,怎么还没悟出来呢?如今还在说这样的梦话,奴婢真是替姑娘忧心……唉……”
唉,怎么能指望一个土著小姑娘能理解自己,偏生她也是盼着自己好的——冯若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好姐姐,我知道了,以后我注意些便是。”
秋水正想再好好劝一劝自家姑娘,突然荷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快,快,大少爷来了,还有……还有那个……”
“这丫头——”秋水嗔怪道:“看把你急得,跑来传个话,倒喘成这样。”
听说冯若晟来了,冯若昭顿时心情一片大好,便笑着向荷花道:“莫急,慢慢说,还有谁?”
“还有那个——广陵王!对,就是那个小王爷!”荷花说着,又傻笑起来,“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到我们这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