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娘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娘只盼着我的阿曼哪一天能够出人头地,让所有这些恶人都不得不来讨好咱们,看咱们的脸色行事,那时候娘就有好日子过了。”
两天之后,恰逢冯获的休沐之日,韩氏原说带着冯若昭和他一起去国公府,早上起来却有些头痛脑热。
冯若昭替韩氏看了一看,觉得应该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但是不太放心,又请萧先生来把了把脉。
萧先生瞧过之后,说:“没什么大事,想来是宜人最近操劳的缘故,风邪入体,开副药来吃,发一发汗,就好了。”
于是,冯获向冯若昭道:“你在家陪着你娘,我先去国公府一趟,左右下午就回来了,并不会耽误很久。”
冯获走后,冯若昭在萧先生指导下开了药方,打发人去药铺抓了药,拿回来亲自守着熬好,看着韩氏吃下去,待她躺下睡了,这才出来。
回到自己房里,见秋水正在整理衣服首饰,便随口问:“我说挑三套衣服出来去花朝宴上穿的,怎么样了?”
秋水笑回道:“已经备好了,只等姑娘看过,就拿去给奶奶和老太太过目呢。”
冯若昭粗看了一下,说道:“行吧,就这样吧!差不多就得了。”
秋水知道自家姑娘向来在穿衣打扮上不甚精细讲究,因此也不多说,只又说道:“姑娘那天想带谁一起进去?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起来。”
据冯若晴的介绍,去参加花朝宴,随你带多少仆从,最后能被允许陪着入园随身服侍的,却只有一个名额而已。
早年的花朝宴上,能够陪侍在贵人身边沾光的,自然是贵人们最亲近的侍从。
可是后来,花朝宴名气日盛,追捧者越来越多。于是便有那心思活络的,身份地位虽不够收花朝宴的请柬,却想去开开眼界见见世面,又与那被邀之人沾点儿亲带点儿故,于是便假托是那被邀之人的陪侍,混进园去。
这些以陪侍之名混进去的,虽不能与正经的被邀之人一般待遇,却可以与许多大富大贵之人近距离接触,说不定碰上个有缘分的于身份地位上不甚计较,就可能一朝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
这一点机会在某个六品小官家的女儿成功进入顺王府为妾时得到了印证,越发引得一些人家特别女儿还有些姿色的,将这花朝宴陪侍名额看成了通向荣华富贵之路的一道绝佳跳板。
于是,如今的花朝宴每年请柬一出,便有各种走关系托门路甚至钱财交易,只为求一个陪侍的名额。弄得入园陪侍的那些小姑娘,十成里面倒有五成,并非是正主的丫头,而是各种沾亲带故甚至八竿子打不着边只是买卖的关系。
当然,也有如冯若晴这种爱惜自己羽毛不肯随便带人进去的。毕竟陪侍之人的一言一行,都与正主相关,倘若陪侍之人闹出什么事来,带他进来的正主脱不了干系。
信宜公主对于这一切心知肚明。然而对她来说,首先这个事情控制起来有难度,其次也没有太坏的影响。反正到了园内,有些区域只有正主才有资格进入,所有的活动也只有正主才能参加。
花朝宴连一个陪侍的名额都受人如此追捧,也更加证明这宴会的吸引力够强人气够旺。总归是借着宴会之机成人之美,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通过此举,还可以笼络人心。所以,信宜公主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冯若昭听到秋水问到这个问题,想也没想,便答道:“当然是带你去了,还能是谁?”
秋水既感动又欣慰,“姑娘惦记奴婢,奴婢自然心里欢喜的很。可是方才阿琇姑娘来坐了坐,跟我打听花朝宴的事儿。我听着她那意思,好像很想让姑娘带他去见识见识似的……我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打算的,所以也没敢往实处回她。姑娘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好?”
冯若昭这才突然意识到,阿琇今年就要满十五岁了,正是恨嫁的年纪。有这样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从情感上来说,这事儿原是小事一桩。这些年她俩一起长大一处念书,二人关系亲如姐妹,带她去个花朝宴什么的,简直就不算个什么事儿。
可是,以冯若昭对萧先生的了解,萧先生如今虽然家世破败地位微贱,但内里世家的那股子傲气风骨从未变过。她若知道此事,是必定不会同意的。
在冯若昭看来,对阿琇来说,目前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参加什么花朝宴,而是需要尽快解除官奴婢的身份。否则,就算碰到什么好姻缘,也很容易变成有缘无分。
而要做到这一点,在目前冯若昭所认知的范围之内,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广陵王宇文赫。按说这一次花朝宴,自己应该是有机会见到宇文赫的,只是到时候他愿不愿意搭理自己,可就难说了。
想到这个,冯若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无限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