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昭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忽然改变了主意,“我……还是不去了。”
承远有些意外,“姑娘怎么了?”
冯若昭道:“我就是来看看的,现在知道你们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去前面正殿,上柱香拜一拜,然后我就走了。”
承远笑了笑,知道像这种千金贵女常常是很小心谨慎,不愿意轻易见陌生人也是有的,于是说道:“也好,那我陪姑娘去。”
冯若昭摇了摇头,“不必了,这里我也熟得很,你不用陪着我,我反倒自在些。”
“阿弥佗佛,”承远只得施了一礼,“那我先告退了,姑娘请自便。”
冯若昭来到空无一人的正殿,这里的房屋结构是重新修整过的,所以并无垮塌的风险。墙壁也重新粉刷,雪白干净,只有正中的佛像依然陈旧而斑驳,看着甚是怪诞。
秋水道:“奴婢记得老太太许了佛像金身的,怕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弄。”
冯若昭道:“佛在心中,以诚为要,有没有金身并不要紧。”
秋水道:“是。”
早有婆子去厨下取了些热水来,冯若昭净了手,秋水向案上取了香来,递给她。
拈完香,冯若昭正跪在蒲团上礼拜,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响。
她转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为首这人竟然是宇文赫,心慌意乱之下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姓余的……原来是他么,自己早该想到的……他这是想干什么呢?冯若昭有些无措。
宇文赫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直接走近她们。秋水自然是认得他的,不由得当先拜了下去。宇文赫表情淡淡,挥一挥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和冯姑娘说。”
他话一说完,不待冯若昭有任何反应,几名护卫已经把秋水几个人半赶半拉地带了出去,而且还顺手关上了殿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冯若昭干巴巴地问,神色稍显无奈,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宇文赫盯着她,昏暗的大殿上他的眼眸似乎格外地明亮,他向前走了两步,冯若昭莫名地有些心慌,“你可别乱来……这里是拜佛的地方……”
“我不会乱来的,”宇文赫平静地道,“今天当着佛祖的面,我们把话说清楚。”
“你想说什么?”也不知怎么地,冯若昭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告诉我,你对我的心意究竟如何,到底有几分真心?”宇文赫的眼神咄咄逼人。
冯若昭怔住了,她警惕地望着他,好半天才缓缓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顿了顿,一抹苦涩的冷笑掠过她的唇边,“我可记得,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您身边还陪着樊家姑娘呢,怎么今天她没有跟您一起来……”
“不要提她——”宇文赫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去见那个姓陈的,就算是为了那点药材,也不该是你一个人!”
冯若昭愣住,盯着他一言不发,一直以来关于那天晚上的事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想,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证实。而现在,宇文赫的话显然说明,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让她心中的那个猜想变得更加疑似事实。
她忍不住失声质问:“那条船是你派人烧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宇文赫再一次强调,“为什么要一个人半夜出门去见他?!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说到这里,语声一阵暗哑,停顿了下来,难以为继。
“没有,”冯若昭毫不犹豫地否认,“我和他没有什么。可是,你必须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
宇文赫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些,“是的,连人带船什么都没留下。”
“是你干的?”冯若昭觉得嘴里泛起来一丝淡淡的苦味。
宇文赫无声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明知是事实,冯若昭却不愿相信,“虽然他失礼,但是毕竟帮了我大忙,罪不至死……”
“他在帮助我的敌人!”宇文赫忽然有些暴怒起来,“而你——我以为你——”他的眼神瞬间闪亮之后又陷入黯淡。
在稍许的失态之后,他重新变得冷酷而平静,“没错,是我杀了他,你要怎样?打算恨我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