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时间仿佛成了静湖死水,波澜不起、流逝不得。
寒芒经过阵法最左侧那名叫做谷扬的中年人眼前,在其肩头上留下了一道薄痕。而带起一丝血线的寒芒再经过右后方补位上前去想要救援的大鼻头中年,从其勉强伸出的剑尖上一闪而逝。
此后,再无阻拦,寒芒就此遁入丛林。
挟带着精密的计算与强烈的自信,在路上六人慌乱动作的掩护下,被张三称作“涅箔”的夺命飞叶无声无息地杀向祁焰。
这是张三第一次直接向祁焰出手。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他早已经判定,敌人也根本不想让道路中这些人行动起来。那么,反过来说,如果这些人动了,到底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每个人战斗时的习惯不一样,这些习惯并非指修行者的武功路数,而是修行者在战斗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惯性、癖好、乃至无伤大雅的小动作,而就是这些小动作却能准确透露出修行者的潜意识与外显的个性。
但这种习惯却往往很难在与自己第一次交手的敌手身上发现,不光是洞察力的问题,更兼没有这个罅隙。
今天的这场战斗却恰恰是个例外。
无以伦比的洞察力,外加上谨慎到了极致的相互试探,让张三找到了敌人出手前暴露给他的那份征兆。
然而,即便是发现了那一份征兆,也还是无法确切知道对方的一击要如何发出,毕竟,那已经并非空间意义上的一箭。
“果然是同老七的战斗,让这小子变得更强了吧?”这是张三对于祁焰的实力判断。既然是这样难缠的对手,张三觉得他想要阻止那一箭,就必须先一步出手才行。所以,在找准了六人启动的那一个瞬间,张三完成了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攻击。
“唔!”自身的行动已被对手先一步洞穿,祁焰的一双紫眼也并不会比张三差到哪里去。当飞叶距离他尚还有百尺距离,他就已经觉察到了,也做好了闪避准备。
不料,飞叶在迫近之时,却突然加快了末端速度,杀气暴涨。
不过,这相对于能射出无视空间一箭的祁焰来说,速度明显还不够。
闪开。
脸庞却被飞叶所携劲气刮的生疼。
不是他不想躲的更远一些,因为几乎就在同时,又一片飞叶已然驾到,位置正封锁了他的闪躲。
这,才要想要突破祁焰眼力的杀器。
借着第一片飞叶的掩护,完全消灭时间差,悄无声息的到来,若非祁焰对待敌人的第一次攻击用上了一百二十分的重视,只怕早就着了道儿。
“真是很可怕的人……”祁焰心道,“原来,对于他来说,只要是他的攻击直接向着我而来,就压根儿没打算留给我还手的余地啊。”
飞叶再临。
“彻底暴露了吗?”堪堪地躲开这一击,祁焰心底发冷。同一时刻,他那双锐利的瞳孔里有紫光不停在闪烁。
“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在祁焰狼狈躲闪之际,张三心中同样大震--一直以来,敌人明明都隐藏的极好,就算让是他看到了那份模糊的征兆,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的捕捉到对方的动态。
“虽说是被我发现踪迹,并逼出了身形,但他也不该如此不堪啊?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这小子的实力竟在下降?”张三莫名。
一片飞叶,两片飞叶,三片飞叶……
既然可以清晰的洞察敌人一切的行动,没时间多想,张三力求最快解决对手。
而反观祁焰,也似乎真被压制的无法射出哪怕一箭……
飞叶,又见飞叶。
终于,这一次再没有被躲开。
不是肩头,也不是小腿,飞叶精准地插在了祁焰的胸口之上。
“嗯?”虽然成功击中了敌人要害,张三却皱起了眉,他并不认为祁焰完全躲不开他这一击。
至少,不应该这般……分毫不差。
“呜啊。”
就在这时,那双始终紧握那柄黝黑长弓的手忽得动了。祁焰额上青筋爆出,双眼由一片紫色转化为恐怖的血红,激烈的头脑发热引起的静电反应,令头发冉冉竖起。
豁尽全力,弯弓、搭箭,一口气射出剩下的所有箭矢。
一直以来,不惜让自身劲气大幅消耗,也要为长弓最大幅度的续上劲气。
雷箭如雨。
而祁焰整个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双腿猛然跪落在地,一颗臼齿也给咬崩了,随后,气力用尽的他,倒地不起。
与此同时,眼见众箭来袭,避无可避,箭阵中心的张三反而笑了--被人算计的苦笑,不是祁焰这种小儿科的绝地反击,而是隐藏在这事件背后更加恐怖的算计。
祁焰的底牌尽出,让他终于明白一件事:这小子根本没有多么夸张的实力,老七当初也根本不是杀不死对方。他在故意夸大对方的实力,这个毛头小子的隐匿功夫或许就只是一般般,而之所以能让自己觉察不到,因为从一开始老七就是在针对自己而布的局……
也就是说,他的目标正是跟他独处、把他当作唯一依靠的大师兄!
天道门,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