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米拉会一眼辨别出这种阵法的展开?
因为当代帝国骑士的血统可以追朔到两百年前的白色教会宗教骑士。
而他们奉为圣典的行动准则、人员构成与阵型展开,流传至今仍旧被军队作为教导新手骑士的标准教材的那本书。
是亨利写的。
“未知,就是最好的武器。”贤者竖起了一根手指,而洛安少女也意识到了他们破局的方法。
咖来瓦手里的光戟奇妙的外观配合他手持的秘银大盾与高大的外形让骑士们对于他有了不切实际的高估。
而当他们的注意力都投到愣头青身上警惕着他的时候,原本尚且还在6米外安全距离的贤者,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他们的阵型展开,人员和装备搭配都是如此标准。
他们按部就班,而且在看到这群佣兵有能力放倒狼人以后并未放松过警惕。
但没有一个帝国骑士会在今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会遇上一个活了两百年以上战斗经验丰富并且有强化魔法可以跟正面压制狼人的狠人并且就此做好准备。
这种认知差距就是他们最大也最好的武器。
“彭——!”在泥土地上留下一个深深足印的贤者冲到了步行骑士的面前,眨眼之间拉近的距离让骑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将手中的长矛试图向前推去,但却被没有拔剑的贤者将手探入怀中紧接着上下摆动双臂强行夺了过来。
轻型的长矛在没有骑兵冲击力加持的情况下面对全身板甲亦没有任何办法,但他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直接击穿盔甲。
虎口发麻的骑士尚且处于缴械的余波之中时,贤者矛杆一端杵地卡在骑士右脚的脚踝处,另一侧拍在他左腿大腿内侧的方向。
立刻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的骑士赶紧将手伸向腰间,但还没来得及摸出匕首就感觉自己的双脚落了空,紧接着一声沉重的金属闷响后他重重摔倒在地。
钢制的全封闭板甲重达20多千克,尽管并非彻底无法移动却也为他重新爬起造成了许多麻烦。而熟知盔甲结构的贤者紧接着用矛杆末端的金属尾攥狠狠地重击了他右手臂甲肘关节的活动甲片,使其变形卡住。
倒在地上的骑士队长继续尝试拔出位于右侧腰的匕首的举动因此失败,而他挂在左侧的长剑又因为刃长问题而无法在这种状态下抽出。
全封闭式头盔糟糕的视野使得他无法辨别这个佣兵的位置,尽管在优良护甲的保护下他没有受到任何外伤,此刻却只能被他踩在脚底下做不了任何事情。
剩下的事情只发生在不到30秒的时间内。
没有穿戴板甲护喉的另一名步行骑士在队长倒下的刹那便被贤者以猎矛尾攥击中了喉结呼吸困难地向后退去,而旁边两名骑士尚且未来得及将持矛的手势从握在末端利用矛尖攻击的常规攻击姿态切换成握着中段的近距离作战姿态,便有一人被贤者直接戳穿了没有防护的小腿紧接着顺势将他甩倒。
在队友倒地的瞬间这最后一名没有受伤的步行骑士做了一个看似标准但却极其错误的决定——他打算舍弃近战不利的长矛而拔出腰间的佩剑,但这浪费掉的仅仅几秒时间却成为了他今生最后的错误。
本就优越的战斗经验配合强化魔法带来的高反应力让亨利在对方手探上剑柄的一瞬间就准确地一矛噼在了骑士的右手手背上。
钢制的手甲在猎矛冲击下出现凹痕但抵御住了攻击,可是骑士抽出了一半的剑也被就此拍回了剑鞘,而有一小段刃钝掉的猎矛矛尖依然锋利,利用击中手甲的反作用力向上拉起,仿佛有神灵帮忙指引一般,亨利准确地瞄准锁子甲护喉的末端从防护漏洞刺进了骑士的下巴。
暗色的静脉血和亮色的动脉血混杂在一起从银亮的矛刃上流出,瞬间被切断了颈椎末端的骑士带着沉重的金属音无力地跪倒在地,而毫无迟疑的贤者松开被卡住的猎矛一个转身的同时拔出了背后的克来默尔顺带一记斜斩,将面色通红呼吸困难但仍旧试图用猎矛攻击的最后一名骑士手中没有金属护条保护的矛杆噼断,紧接着用配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眼眶上。
再次遭遇重击的这名骑士连站都站不稳,而身后那名小腿被猎矛刺穿血流不止的骑士挣扎着爬起来向他刺出的一矛正中躯干,却被板甲衣轻松挡下。
他回过头将大剑向前刺出,从臂甲内侧臂弯处的防护漏洞捅了进去废掉了这名骑士的右手,接着横过大剑将V型的护手直接砸掉两颗门牙捅进去了因为吃痛而张口大叫的骑士上颚。
沾着口水和血污的护手再次拉出的时候,好几处受伤的这名骑士胡乱摸索着自己的胸甲仍旧试图拔出匕首来反击,而亨利此时已经向后退开避开了因为他的攻击而重新收缩阵型的轻骑兵们刺来的猎矛。
突如其来又仅仅在一瞬之间就决出了胜负的战局扰乱了轻骑兵们的思维,加上指挥官倒地局面混乱,这些年青的帝国骑士们只能凭本能行动。
他们想掩护队友,但贤者又紧贴着几名受伤的步行骑士,轻骑兵们试图攻击他可又担心战马的冲击力伤到友军,这种犹豫不决导致他们本应具备的冲击力和机动性没能发挥出来,而冲过来之后却又在大剑的面前堪堪停下的轻装骑兵——
必定是那盖世无双的锋刃最优良的靶子。
自下而上的斩击毫无任何花哨,从轻装马匹的腹部连着骑兵未有防护的大腿一起噼开。
鲜血与肚肠在微凉的空气之中带着热雾绽放开来,嘶鸣的战马与失血过多临死前惨叫的骑士挑动着剩余人员的神经。
而当他用脚尖挑起鲜血淋漓的猎矛然后准确地投掷出去命中了又一名轻骑兵的大腿,将他和战马击穿,嵴椎受损的战马直接把他压在身下之时。
新兵们的士气毫不意外地崩溃了。
“跑,跑!”
“我们需要更多人手!!”
原本在骑士们眼中理应势均力敌甚至占优的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仅仅只是注意力被吸引的十来秒,仅仅只是三五分钟的时间。
剩下两名遭受重创的骑士跪倒在地大喊着自己的名讳和投降的词句,但其中一人试图诈降拔剑因此被亨利干净利落地捅穿了喉咙。
友军的鲜血从全封闭头盔的面甲缝隙滴落进去,使得骑士队长感觉整个头盔内部都黏湖湖的。
他小心地控制着呼吸,生怕发出任何过大的动静吸引来对方的注意力。
尽管他也深知对方没有杀自己只是因为效率的追求,缺乏破甲武器的情况下杀死那些装甲覆盖率不如他的手下速度更快。
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爬起来。
尽管并未遭受任何真正的伤害,这套坚固的全身板甲却再也无法给他带来充足的安全感。
仿佛自认外壳坚固的乌龟在地龙的噬咬下“卡察”一声便会碎裂。
只能尽可能不动一丝一毫,避免对方记起来自己还未死。
爬起来也不能做任何事了,遇到这样的怪物,是真的没有办法的啊——骑士队长内心不停地用这样的话语为自己开脱,而在恐惧、混乱和难以置信之中,他透过头盔的耳孔听到那以体格而言极其轻盈的步伐接近了自己。
“卡——呲”面甲被打开了,突然照射进来的阳光使得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而等到重新适应了光线以后。
他看见那个男人用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语气平稳地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