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形钻天锥的锥头是两个月牙倒刺,展开后,可使锁、勾、搅、盘、牵、撕六种变化,其间每一种变化均含三十六种杀招,极为厉害。而蛇形的锥身共有九道弯,皆呈锋锐的三棱形状,其中锥身上每一道弯可随势化成七八种力道,若将这些古怪的力道拧成一股,出手时再与锥头倒刺结合,不但令招式奇妙无匹,且匪夷所思。
李玄见丁苍穹与辛野堪堪交手,双方便全力以赴,似要以平生所学,速速解决眼下局面,不禁细细看去。只见被白雾笼罩的峰,时明时暗。辛野站在距离丁苍穹两丈之地,单手舞动雪白的软索,其手法似鬼似魅,每出手一招,不但蕴含着不尽的诡异气息,更如地狱鬼手,忽而向东,忽而向西,飒忽在左,飒忽在右,快时如浪里蛟龙,慢时却如牯牛,劲力非凡。而丁苍穹毫不示弱,紧握蛇形钻天锥,不退反进,招招抢攻,同时捏诀的左手,以奇门掌法、绝户灵指、散花飞爪、猛虎铁拳诸般繁复无尽的手法,交替辅助,极尽天下拳、掌、指、爪功夫之所长。
他越看之下,越是佩服二人武功之高,心道:“白脸辛野出手招式显然是鬼手手法的另一境界。先前听他称呼袁文门为袁师兄,如今从他出手来看,果然师出同宗......啊呀,这些软索招式怎么与服毒自尽,冒充本帮花蝴蝶以及藏剑山庄石二姑娘的季潭如此相似......对啦,季潭身上有飞天骆驼刺青,他们既然同属飞驼帮,受命于飞驼圣主,那么他或许是受了辛氏兄弟的指......若是这兄弟二人知道季潭之死与林东图飞射的诡异石子有关,会不会大大的不悦,对他不依不饶呢......”胡思乱想着,又见场上人来影往,呼喝连连,攻防双方已斗到了白热化。
他见丁苍穹兵刃虽短,但满身总是万千变化之招式,着实让人吃惊,不禁暗暗道:“早先见冰儿所使招式广博繁杂,以为厉害,可若与丁苍穹相比,竟差了十万八千里,当真妙啊......丁苍穹出手的这一掌,竟暗藏、切、弹、削等凌厉变化,真是拳掌功夫之极致。”
李玄一边揣摩着场上格斗,一边忍不住转头看向与丁苍穹一起飞身跃上峰的正君子。
这正君子是个微须白面的中年胖子,模样虽然普普通通,但一双射出电光般的弯弯的眼睛,配上始终微笑的神情,非但让人捉摸不透,且还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辛钧见兄长辛野已与丁苍穹交上了手,便笑眯眯的对正君子道:“喂,伪君子朋友,咱们是不是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正君子闻言,正色道:“在下正君子何忘我,不是伪君子你爷爷。千万莫要搞错了。”辛钧被他占了便宜,哈哈大笑道:“还不是伪君子。嘿,人家姑娘上了峰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你已然偷偷瞟了人家二十一眼,这不是伪君子,那就是色君子啦!”唐冰听辛钧如此胡八道,尽管知他所言虚假,但还是忍不住啐了口,骂道:“饶你还是前辈,就你的眼睛好使么?信不信待会我摘了它们当球踢!哼,看看你的眼睛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还是吃野草长大的!”辛钧见唐冰俏脸含怒,如罩薄霜,不由咧嘴笑道:“姑娘,由不得老子开玩笑啦......哈哈哈......如此蛮横,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李玄见辛钧黑红的脸上虽然笑容满面,但言语举止轻浮,与之前对待林东图时骄傲的样子,大相径庭,不禁愤然道:“修武不修德,平生算白活。阁下也算武林前辈?”他一语言毕,心下暗思道:“按此人武功修为极高,不该如此轻浮,难道他因摸不清正君子何忘我的底细,要借此激怒对方,让其自乱阵脚,再伺机取胜?”
正君子何忘我被辛钧的脸色一红,极不自然道:“我是正人君子,怎能是伪君子或色君子呢。辛朋友,你若不偷看了我,又偷偷看了人家姑娘,如何断定我看了二十一眼,又怎知我们不是彼此欣赏呢?”辛钧哈哈大笑,道:“彼此欣赏?看来你不但是个伪君子,而且还是个脸皮极厚伪君子啊。”正君子何忘我微微笑道:“阁下无趣,当真是无趣......你是真人。看来今儿何某是做不成正君子了......呜呼......正君子,远庖厨,遇禽兽,善其生,闻其声,不忍见其死,亦不忍食其肉,但禽兽不知君子善意,以为好欺,欲发恶凶,殊不知忘我亦有降魔手,君子亦可烹羊宰牛......为所乐......”唱之时,身形如流星电火扑向辛钧。
辛钧正打算趁势再将正君子何忘我激怒一些,没想到对方会猱身上前,突施杀招。
他想也没想,左掌一横,封住正君子何忘我的来势,同时右手发力一抖,一根红色软索自外围向里圈转,如一条火龙缠其腰身。二人面色瞬间凝重起来,不再笑,窜高伏低,招来式往,眨眼间斗过十余招。辛钧见正君子何忘我招式快捷,出手却极为心,一招一式,扎扎实实,知道遇到了生平劲敌,因而不敢大意,忙将红色软索逐步收回,由先前丈余范围缩减至三尺之距,但如此一来,却威力倍增。
李玄见二人动手便动手,毫无征兆,思量道:“都江湖人心奸诈,出手无情,今时见了,果然是如此。”又见峰相斗的四人,出手不但精妙,且内力各有所长,不禁叹服。他正揣摩思量着,突见远处风行雨自怀中掏出一个核桃大的蜡团,打火着,并不断用袍袖扇动,心下一凛,暗道:“这风老贼诡计多端,善使毒物,该不会又在捣鬼吧......”因而大声喝道:“风老贼,你在鼓捣什么?”
风行雨闻听李玄呼喝,不禁哈哈笑道:“混子,你又来多管闲事。”他一边答话,一边加紧扇动那团冒着青绿色烟火的蜡团。李玄见他如此,更加确定他在捣鬼,足下一蹬,飞身扑去。但他人在途中,突觉耳畔风声劲急,百忙中矮身斜移,但他身形还未落定,又觉身侧气流有异,急忙就地滚开,心惊之下,只听适才闪过之地,‘啪啪’的两声,碎石乱飞,正是被辛钧手中那根红色的软索抽打所致。
唐冰见李玄扑向风行雨,还未跃出丈余,辛野、辛钧二人便身形交错,如剪刀般封住了他的去路。这兄弟二人自幼相处,红白软索合练多年,双索抖动,心意相通,一曲一直,妙到毫巅,不但外拒丁苍穹和正君子何忘我,同时还将李玄困在了软索阵中。
此时,丁苍穹与正君子何忘我各展所长,却因配合生疏,始终难有突破,而此时辛野手中的白索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幕墙,连连抖动,已将丁苍穹与正君子何忘我封在两丈外。同时,辛钧手中的红索忽尔化作杆棒,又忽而化作软鞭,连砸带抽,击向李玄。
唐冰惊呼一声,待见李玄狼狈躲开,这才松了口气,急声道:“玄哥哥,莫要蛮冲,你可迂回穿插,相助二位先生击败这两个臭钉子。”李玄何尝不知如此有利,但他见风行雨闻听自己喝问,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加紧扇动蜡团燃起的烟火,心知这些飘动的烟火必然是这场混战的关键,若不破了,这场混战或许就会败在这个环节上。
他单臂一撑,跃将起来,双手在地上发力反推,身形贴着地面数寸,向前滑行过丈余。
丁苍穹见李玄身法奇特,大声赞道:“好身法......”但话只了一半,突见眼前飞来一团湿漉漉的绿色雾团,待要闪避,却已吸入口中些许,霎时胸口微感烦闷,暗叫不妙,这才明白风行雨确是在暗中捣鬼。他忙闭住呼吸,呼呼连劈两掌,逼退辛野的软索攻势,斜身反转,待要顺势刺出蛇形钻天锥,却觉得它有如千斤分量,竟难抬起寸许。情急之下,转头看向正君子何忘我,见他原本白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已布满绿气。丁苍穹心下大惊,心知不用照镜子,自己的脸色恐怕也是如此难看,正觉得胸口发紧,却见李玄已拔出腰间和背后的鬼泣、神舞两把兵刃,左右两手各施不同刀剑招式,分别迎击辛野、辛钧的舞动的一白一红两条软索。
场上情势突变,原本捉对厮杀,相对均衡的局面,到了此时,已变成了李玄以一敌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