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不觉得自己错了,更心疼段融被人这么误会。可是看父亲这个样子,她只能说:“爸,是我错了,你别激动。”
沈文海平复了一会儿,没再理自己女儿,让沈莹推着他走了。
回到家,沈文海怎么想怎么不放心,找沈莹问了几次,沈莹只说半夏在交往的人各方面都很好,多了也不再说。
沈文海还是打算去见那人一面,他现在还不能长时间地行走,一个人出门要靠拐杖。护工看见他从轮椅里起身,拄着拐杖往门口那边去,问:“沈先生,您要出门吗?我带您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
沈文海打开门,还没往外走,迎面见一个女人正举手打算敲门。
沈文海双目放大,神色僵住。
严琴走到他身前,在看到他腋下的拐杖后,眼中出现一抹能称得上同情的异色。
很快就压制下去,她抬起头:“沈大哥,我来看看你,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沈文海第一反应是拿拐杖把这女人赶走,但他刚抽走拐杖,身体立刻不稳摔在了地上。严琴比护工反应更快地去扶他,被他甩开。
“谁让你来的,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
沈文海朝门外指,因为生气颈下有青筋泛起。
严琴没走,把两根拐杖捡起来规整地放在门边。
护工把沈文海扶到轮椅里坐着,为难地看了眼严琴:“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先走吧。”
严琴看着沈文海,开口:“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半夏的事。”
沈文海脸色一变,扭头看她,那眼光好像恨不能把她看出个洞:“你凭什么提我女儿,你们把我毁了不算完,还想找我女儿麻烦吗?”
“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要伤害半夏的意思。”严琴语气坦然:“你病了太久,很多事你都不清楚。半夏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她是从哪弄来的钱给你治病的?”
沈文海有了很坏的直觉。
他对家里的护工说:“你先回家吧,今天不用再来了。”
护工看了这两人一眼,应声。
她离开家,关上门,往电梯那边走了走。出了电梯,到了个没人的安静地方,打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人接起来。
护工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说:“段先生,今天有人来看望沈文海,我看他们两个那样子是认识的。”
楼上,严琴往屋里走了走。她已逾五十,可不像五十岁的人,气质姣好,风韵犹存,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穿了身一般人很难看到的高奢名牌。
沈文海冷笑:“看来段家那样的富贵窝确实养人,怪不得你费尽心思都要搭上段向德。”
严琴声色不动:“人往高处走,我又有什么错。”
“也包括不折手段往上爬吗?”沈文海看着她:“天晟集团是靠什么才起死回生的,你比我更清楚。”
“天晟是靠什么才活下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已经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放眼望过去,这世界上没有一家企业有资格跟它比较。它拿住的是整个科技行业的命脉,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它好,那就万事皆宜,哪天它要是不好了,往小了说经济受损,往大了说……”
严琴停了停,笑笑:“你觉得上面的人会看着它倒吗?不管你有多不甘心,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改变不了的。”
沈文海闭了闭眼睛:“如果你是来跟我炫耀这个的,那你可以走了。”
“半夏现在是我儿子的未婚妻。”
在严琴这句话后,沈文海悚然朝她看,严琴云淡风轻地回望过去:“她现在跟段融感情很好,等再过两年,就会正式嫁过来。”
严琴甚至笑了下:“沈大哥,我就说我们有缘分,你看,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成亲家了。”
沈文海拿住桌上一个茶杯猛地往地上摔,怒骂:“你做梦!你敢把主意打在半夏身上,你做梦!”
迸射出来的碎片割破了严琴的手,她毫不在意地拂去血珠:“半夏确实是个好孩子,为了救你,这些年她吃了很多苦,我全都看在眼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十八岁,让她能跟我儿子见面。你不知道吧,她很喜欢我儿子的,两个人感情很好。”
严琴不停说着:“哦对了,她交往的对象是我大儿子,你肯定还没见过他呢,等见了你就知道了,他人是真的出色,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他生出来的,像我这么糟糕的人,竟然能生出个他那样的孩子,可能真是老天在惩罚我。他对半夏很好,这点你可以放心。他是真的喜欢半夏,甚至为了半夏挡过一刀。”
沈文海不为所动:“你少跟我说这些!半夏绝对不会跟你们家扯上任何关系,你别想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你都没有问过半夏的意思,又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现在跟你说话的功夫,你知道她在哪吗?”严琴诡异地笑了下:“她在跟段融在一起。”
沈文海一把抓过手机要给半夏打电话,临拨出去前犹豫了。
“沈大哥,”严琴叫他:“何必呢,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她抬头往屋子里各处看了看:“我们是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可半夏还小,人生刚开始,你忍心让这么个孩子后半辈子都活在困顿中吗。她不该过这样的生活,从小也没有吃过苦,是被你和陈筠两个人宠大的。你昏迷这几年她过得有多艰难你肯定都想象不到。现在她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有段融宠着疼着,只要你别再提起当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后她就能一直顺风顺水地过下去,我们段家绝对不会亏待她。”
沈文海看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声:“你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你利用我的女儿,骗她跟你儿子在一起,好让我看在她的面子上能息事宁人,再也不追究过去的事。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世界上没有这么简单的事。除非你们能让陈筠活过来,只要你们能办到,那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算了。要不然你们就再想办法制造一场车祸,彻底把我这个祸害解决了,以后你们就高枕无忧,不需要再费心思来劝我了。”
沈文海收回目光:“你要是做不到,那你现在就走,以后也别再来见我,不管你找我多少次,说得多有道理,我都绝不会把女儿卖给你们家。我们就算一辈子落魄,起码活得心安理得。”
严琴眼中闪过厉色。她笑了笑,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沈大哥,你太天真了。不是所有真相都能沉冤昭雪,胳膊是永远都拧不过大腿的。而且你别忘了,你女儿有把柄在我手里。”
她看着沈文海:“在我找半夏去接近我儿子的时候,我就没打算给她留后路。如果你不想毁了你的女儿,你就最好听我的。”
沈文海从椅子里站起来,扶着桌子趔趔趄趄走到严琴面前:“你别想威胁我!”
“如果你不听我的,”严琴笑着,眼睛里闪着一层泪光:“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你的女儿为了嫁进豪门都骗了多少人,都做了哪些丑事。我都不用怎么花心思,就能让她被千人唾万人骂,这辈子都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