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让李适之尴尬起来,忽然他离奇地大笑起来。“不愧是我李适之的儿子,临危不乱,遇事不惊,比我强,你韦叔叔皇甫叔叔这次是在劫难逃,李林甫的手段天下谁人不知,皇上任命的审案班底都是他的心腹,皇上刻意让为父必先旁观,不无猜忌之嫌,无论他们两人案件虚实,都避免不了被贬的后果了。”
忽然李适之坚定地说道:“明日你就离开长安,前往陇右,时机不成熟不要贸然入京!”
李跃脱去那副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道:“危难关头,孩儿岂能将父亲一个人放在这里不管不顾。”
“情势比人强,现如今韦坚与皇甫惟明前途未卜,世事难料,李林甫诡谲奸诈,最擅长无中生有,捏造事实,你年纪尚轻,前途光明,就算为父受他算计,大不了罢去相位,而你若受到牵连,前途就毁了,我李适之一生光明磊落,一心向国,奈何奸臣当道,时至今日,为父总算是看淡了,明日你必须离开!”李适之坚定的表情,用倔强的语气说道。
这些看在李跃眼中,心里温暖不已,纵然是穿越,此时此刻,感觉到只有深深的父爱,他明白父亲是担心引火烧身,毁了他在边疆的大好前程。一心向国,郭明累过,兢兢业业,任何一条都是一个忠臣的表现,但是却没有得到好下场,就连性命最后都没能保住,好人得好报,都是扯淡。
李跃深受感动,真切地点点头,李适之总算放心下来,心中忽然一下子变得简单,明哲保身,这才是为官的最好立场吧,争来争去最后都是一场空。穷则独善其身,心境变了,追求自然也变了。
短短三天,长安城就像翻了天,原本是李林甫欲李适之两位宰相斗法,然而三天过后,就成了一家独大,李适之抱病闭门不出,李林甫威风八面,韦坚与皇甫惟明两人坚决否认图谋不轨,李林甫只好旁敲侧击,从另一个方面出手,他命吉温将韦坚主持修建广运谭时的农夫抓起来,严刑拷打,这些农夫根本不知道什么韦坚,都是可怜的服徭役的贫苦百姓,顿时间,大理寺的监狱人满为患,每天都有很多百姓被无辜打死,但是这些都是一无所知下苦力的百姓,死了很多人,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结果。
夜幕降临,新的一天又过去了,今晚长安城的街道上行人出奇的少,李跃独自骑着赤电马走在街道上,春风微凉,迎面过来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一个妇人还有一个孩子,妇人对着车上的尸体低声哀泣,小女孩更是哇哇大哭,李跃驱马上前送给她们一些碎银。
妇人啜泣道:“我夫君修建广运谭,整整三年,都没有回家,等他回来,女儿都已经长大了,原本还勉强能够维持生计,然而前日官府不问青红皂白将他带走,今天就通知家人去收尸,我们娘两孤苦无依,以后还怎么活啊,世道不公,这是将我们娘两往绝路上逼啊。”
李跃安慰了几句问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夫君总不能枉死,官府没有解释吗?”
妇人听到后更加悲伤,答道:“官府只说我夫君与刑部尚书韦坚有染,图谋不轨,意图造反,这是大理寺吉温大人审出来,如果不服可以告状。奴家无钱无势,也知道民不与官斗,但是我夫君老实本分,怎么可能造反,老天不开眼啊。”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李跃沉重地看着面前母女,真诚地说道:“大嫂若是找不到活路,可以拿着这些盘缠前往陇右,那里只要有人,就可以得到田地,总不会饿死。”
妇人带着小女孩连忙磕头道谢,然后拉着马车离开。
迎着冷风,春风越来越冷,心底的冷意更甚,心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名字,吉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