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脾气虽好,也按捺不住,道:“李福晋难道不知道,四阿哥曾命御膳房,凡是送至海定阁的食物,除非特别交待要放蜂蜜,否则一概不准加,以免福晋误食。”
亦蕊担忧云惠,难得与怡琳多费口舌,厉声道:“难道要本福晋请肩辇送你走么?”
怡琳委屈地行了个礼,带着茗曦离去。
殷红的鲜血已渗出云惠裙襟,满屋的人手无足措,不知如何是好。凝秋一个劲地安抚亦蕊,怕她过于激动,再生出事来。等了一刻钟,兰香领着陈太医出现了。一路上,兰香已将经过简单描述,陈太医顾不得行礼,立即开始诊治。
亦蕊不敢打扰,待陈太医开完方子,略带哭腔地问:“陈太医,怎么样?”
陈太医皱着眉头说:“幸好,这孩子命大。每日三帖安胎药,从现在起卧床静养直至生产,不得下地,不得激动,否则产妇孩子都有生命危险。特别是月份大了,若是小产,宋福晋危极。”
听了这骇人的叮嘱,满屋人面俱失色。
陈太医又说:“福晋也有六个多月的身孕,切要注意,不得怀抱重物,不要下蹲,尽可能改穿平底软鞋,避免情绪波动。大人高兴健康,孩子生出来才好。”
云惠在担架上唤着亦蕊,道:“茗曦不是故意的,别怪她,她……”
亦蕊忙抚慰道:“不会怪茗曦的,她不过是个两岁的孩子。”
担架送云惠回了采凤苑,亦蕊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前思后想,她总觉得茗曦怪怪的,那孩子和云惠交好,要喂糕点也该向着云惠啊?再说,茗曦是个随性的孩子,怎会勉强自己呢?若说是怡琳在搞鬼,但茗曦还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怎么指使?亦蕊摇摇头,彻底甩掉那些无稽的想法。
绯烟居
两碟茯苓糕放在桌上,其中一碟已空了大半,茗曦正抓着糕点往自己嘴里填去,糕点撑着她的小嘴满满的,但她仍手不敢停,努力往下吞咽。
怡琳静坐在她身边,说:“你不是很喜欢吃吗?都给我吃了!”
屋里,静得出奇,只听见茗曦吞咽的声音,糕点太干,她吃得又急,不慎被噎住。大眼一翻,小脸憋得通红,嘴里“吼吼”出气,她抓住怡琳的裙摆,不停地用小手指着喉咙。
怡琳平静地说:“让你把糕点给福晋吃,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还差点露了馅?不过,阴差阳错地让云惠这个贱人滑了一跤,也算你立了一功。”说罢,她扶起茗曦,伏身于自己膝上,用力拍着孩子后背。终于,茗曦把噎住的糕点吐了出来,哇哇大哭。
怡琳推她在地,说:“有什么好哭的,穷苦人家的孩子见到有这些东西吃,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不吃啦!快给我吃!”她拍了拍桌子,茗曦见到针线篮颤动,身上打了个颤栗,爬起来,一边哭泣,一边和着泪继续吞食茯苓糕。
怡琳轻笑道:“这就对了,再难熬也要熬。懂吗?太快或太急对成事都没有帮助,要慢慢计划,路还长着呢!”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茗曦面前,慈爱的模样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采凤苑
云惠对兰香说:“躺了十来天,感觉人都要发霉了。”云惠重得胤禛恩宠爱,与亦蕊交好后,采凤苑的奴才,在兰香的带领下均对云惠效忠,连云薇云惜也不敢造次。云惠骄纵之心淡去,反比一般主子更体贴奴才,甚至有时亲自动手做些杂活。
兰香笑道:“太医叮嘱,您不能乱动,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担待不起。”
云惠长叹一声,说:“我这是劳碌命啊……也不知茗曦近来如何?”
兰香劝道:“茗曦格格在她亲额娘那,怎么会有受半点委屈?您就别操心了,还是多替自个儿肚里的小阿哥多想想吧!”
云惠嗔怪道:“你这丫头,还会看相了,你怎知是小阿哥?”这时,门边出现了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她依着直觉,判断道:“是不是茗曦啊?”
兰香忙到门边去看,说:“嘿,还真是茗曦格格?”
云惠惊喜着半撑起身子,道:“快,快请她进来!”
兰香领着茗曦来到榻边,云惠见孩子满脸是泪,有些着急,忙问:“孩子,出了什么事?告诉惠姨娘?”
兰香担心云惠情绪激动,忙劝道:“宋福晋,或许茗曦格格迷了路,让奴婢送她回绯烟居吧!”
茗曦听闻此言,眼里露出害怕的神色,立刻爬上榻,眈眈地看着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