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蕊感觉到胤禛语中涩涩,抬头望他。
胤禛抚着她的脸颊,温言道:“放心吧!我会没事的。”他不忍心将实情告之,太子多番明示暗示让胤禛听命于他,若是为国为民,自当效力。但太子私藏面首,赡养门客,买卖官职,他只当看不到,却无法为虎作伥。
担心阿济格的,又怎会只有亦蕊一个,连续的彻夜不眠,令怡琳身体愈发消瘦。虽胤禛复了她侧福晋的位份,但未曾再踏足绿绮轩,除了吃喝起居未曾怠慢外,谁又会多关心一句?
亦蕊静养了月余,身子日见好转,让凝秋搀着到院子里散心。绕过一道翠屏嶂,传来一阵嗔笑娇叱,亦蕊心中没由来的一痛,定神瞧去。
只见立言俏立院中,胤禛站在她身后,眼角饱蕴笑意,执着她的手摆着架势。风传来阵阵谈笑,立言莺声道:“四哥哥,还是你好,我哥哥太古板,不肯好好教我武艺。我若学会了一招半势,哪那么容易被坏人胁持?”立言在家中曾混着和哥几个学骑射,多半也是在众人关照之下练着玩的,武艺学习多半要近身指导,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又有哪个师傅敢顶着轻薄年大小姐的名头接功夫?
胤禛笑道:“学武?那你可有苦头吃了!来,下盘扎牢,上臂使劲,腰立直。”他用手轻轻拍击立言的后背。
立言嘻笑道:“好痒好痒,四哥哥你挠我!”说罢,跳了起来,用手呵着胤禛的颈项。
胤禛哪会让她抓住,边笑边依着树绕圈,调笑道:“你若抓得着我,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
立言脸变了下来,冷声道:“我才不要做什么徒弟。”说罢,扭过了身体。
胤禛见她突然变脸,不知是何处惹了她,疑惑地走上前来,可亦蕊却清清楚楚地看见立言唇边那抹得意的微笑。果然,当胤禛走近时,立言一把抓住他,笑道:“抓住你啦!你可别不认。”
胤禛知上了当,捏着立言的小鼻头说:“认就认,小徒弟!”
立言晃着小脑袋,娇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这辈子,徒弟都赖着你啦!”
胤禛哈哈大笑,说:“好好,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一辈子就一辈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亦蕊的心已碎成无数碎片,她抓牢凝秋才不致使自己晕倒,颤声道:“回……回福熙楼!”
凝秋指着另一端大树下,说:“福晋,那不是年公子吗?”
亦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年羹尧双手反剪站在树后,满面春风地欣赏着庭院中的一对璧人,嘴角微微勾起。亦蕊并不想与他照面,扶着凝秋匆匆离去。
福熙楼
亦蕊的额上布满汗珠,面色青白的吓人,双唇均有重重的咬痕。
凝秋将亦蕊扶坐在西窗榻下,唤彩娟快去取紫桂丸,焦急地说:“福晋,你怎么样?说话啊!”
彩娟取来紫桂丸和米酒,让亦蕊服下。亦蕊像软绵绵的牵线木偶般,双眼无眼,四肢无力。彩娟说:“姑姑,小姐这是怎么了?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病成这样了?要不这就去请贝勒爷过来吧……”
“不许去!”亦蕊僵硬地吐出这几句。
彩娟不明就里,说:“可是,贝勒爷吩咐过,小姐病情有变,第一时间要通知他!”
“我说不许去!”亦蕊一字一顿地吼道,顺手将米酒碗打碎在地,伏在几上痛哭起来。
凝秋扯过呆若木鸡的彩娟,俯耳快速地描述了一遍庭院所见所闻。
彩娟忿忿道:“这年小姐脚伤不是早好了吗?怎么还赖在府中不走?真是个小狐媚子,说起来,在火场里要不是有小姐照顾她,她早就成灰了。”救出二人时,亦蕊怀里紧紧抱着立言,所受伤势比立言严重的多。
凝秋扼腕唏嘘,道:“府中流言四起,贝勒爷与年小姐情投意合,有意娶年小姐过门。”
彩娟惊讶道:“姑姑别拿这些话埋汰人,那年小姐未满十岁呢?”
凝秋朗声道:“是啊!年小姐年方九岁,咱别担心这个。”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亦蕊听的了。
二人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亦蕊耳里,是啊,年立言才九岁,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宽慰着自己,心痛逐渐一点点平复。
凝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打今个儿见了年羹尧的眼神后,她明白,年氏兄妹将会像蔓藤般牢牢缚上胤禛这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