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闷哼一声,身形摇晃,险些摔倒,林尘连忙上千搀扶,却被齐天拒绝。
镇压住心魔后的齐天,面色有些苍白,但气息却没有任何的萎靡,他随手一招,将地上的巨阙捡起,插在身后,转身就要离开。
林尘见状,欲言又止。
齐天走了两步之后,脚步一顿,转过头来,露出惨白的笑容,轻声道:“有酒吗?”
二人坐在雷击山谷之前,齐天不顾林尘,拎起林尘给予的一坛烈酒,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林尘轻笑,也没有含糊,跟着齐天闷了一口。
齐天将酒坛随手放下,陷入沉默,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旁,林尘悄悄瞥了一眼齐天,尽管满心的好奇和疑问,但没有说话。
“他是我的妹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答应过爹爹和娘,也向她保证过,一定会保护好她......”
许久之后,齐天终于开口,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吐露心声,却是向一个外人道,不知为何,在他心里,对林尘极为信任,或许是因为林尘也是这几年中第一个重视他,将他当做朋友一样对待的人。
他又深深喝了一大口烈酒,面上微醺,眼神却依旧的清明。
“可是,我食言了,她当时也只有十三岁呀!”
说道这里,林尘见到有一滴滴泪滴从齐天的脸颊无声滑落。
又过了许久,齐天擦拭了眼角的泪,向林尘说起了,那段难以启齿的过往......
原来,雷行宗竟是历史上第三位圣祖雷霆圣祖的后人所建立,究竟距今到底多少个年月,已经无从考究。雷行宗尽管说起来是宗门,但是其中也是世阀当家,被雷霆圣祖嫡系一脉所掌控。但有人的地方,必定会有竞争,嫡传一脉因为掌控雷行宗太久,而又因为太过安逸,日渐衰落,其他旁支,还有新晋的势力,早已不满,于是想尽方法将嫡系一脉从掌控者的位置上拉了下来。
齐天,正是这嫡系一脉中的一员,等到他这一代时,嫡系一脉早已没落到了极点,能够摆的上台面上的人物一个都没有,同时又被雷行宗中所有势力明着暗里地排挤和镇压,若不是因为一些古老的存在碍于脸面,这才让嫡系一脉存留下来。
但,或许是否极泰来,嫡系已经没落了千年,终于出现了齐天这位天纵奇才!
可叹的是,齐天自小父母双亡,与双胞胎妹妹齐瑶相依为命,紧抱着对父母、对妹妹的承诺,让这个少年,饶是天赋惊人,也依旧努力万分。
十岁,齐天踏入凡人境达到极致,踏入灵境;十一岁灵境圆满,进入五轮境;十三岁五轮境大圆满,更是在十三岁这一年,跻身脱胎境大高手之列,成为雷鸣七子之一,被誉为是心域,乃至整个人间界最为年轻的脱胎境高手!
但,树大招风,当初将嫡系一脉拉下神坛的一众势力,在齐天身上看到了嫡系复兴的希望,已经占据高位无数个岁月的他们,怎会允许?
于是,悲剧来了,齐天因为年少气盛,锋芒毕露,不懂得收敛,不知道低调,被高层用了仅是一个小小的手段,齐天因为残害同门,犯了宗规,被废除修为,关进了宗门烈狱,饱受折磨。
当初站在山巅的顶级天才,仅是一瞬,便跌落在了低谷。
而也正是齐天,掌控宗门的一众势力为了防止嫡系复兴,终于痛下杀手,随便丢出一个罪名,便要将嫡系赶尽杀绝。
那年,齐瑶十三岁。
雷行宗隐世的老妖怪中,有一位极为得邪恶,因为修为迟迟无法踏出想要的那一步,想尽所有办法,终于寻到了一众邪恶的方法!
那便是,鼎炉双修!
千年来,这位老妖怪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这件事,在雷行宗中几乎是人尽皆知,与其一样的隐世老妖怪,几次劝解无方,也就不再管问。
想要让嫡系存活,只有依附在一个大人物之下,自小与哥哥相依为命的齐瑶,比同龄人要成熟,心思也玲珑。齐天成为废物,这个不过十三岁的小女孩,瘦弱的肩膀上扛起了这面大旗,那一日,她当着雷行宗所有人的面,走进了这个邪恶老妖怪的闭关之所......
齐天没有再流泪,四年之间,他不知道有多么懊恼,懊恼自己当时若是知道韬光养晦,明白水满则溢的道理,或许结局会有不同。
就是因为他的夜郎自大,亲手将那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孩,推进了火坑。
在他的心魔中,那个全身赤裸的少女,其实并不是齐瑶,而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内心中,无法踏过去的坎。
但换句话说,这件事轮到谁的身上,也无法释怀。
林尘手掌拍在齐天肩膀,轻声道:“齐天兄,你错了,你大错特错,这件事,你没错,嫡系一脉没错,雷行宗没错,错的是纷争,是弱小!”
“难道齐天兄认为,留到今日,齐天兄的成就,会让雷行宗安心?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只是,令妹......”
说到这里,林尘眼神黯然,这一切,其实不该是一位当时年仅十三岁的女孩来经历。正如林尘所说,齐天的天资太高,金子藏得再深,却依旧会散发光芒,而对于雷行宗如今的掌控者来说,嫡系不可以、也不允许出现这种人物,因为,他们害怕,怕嫡系崛起,怕自己会从这个占据无尽岁月的位置上跌落下来,怕被报复!
齐天和齐瑶其实只是在这场纷争中的牺牲者,只是对于两兄妹来说,牺牲太大了。
林尘拍了拍齐天的肩膀,站起身来,仰头将酒坛中剩余的烈酒一口喝完,将酒坛重重丢到一旁,摔得粉碎。
他看向遥远的方向,那里是雷行宗所在,他意气风发,语气悲愤,道:“齐天兄,可敢与我闯一闯这雷行宗的山门!”
顿时间,齐天被林尘感染,满腔热血,缓缓站起身来,之前那股强到可怖的气势再次迸发而出。林尘大笑,二人踏步朝着雷行宗而去。
齐天想起那个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脚步沉重而坚毅。
“小妹,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