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韩黎之后,江白鸽又开始打听宋思文的想法——虽然她知道宋思文不是沽名钓誉之徒,但还是要守住对韩黎的承诺。
没想到,宋思文不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把书包往地上一放,从里面拿出好几本书。
江白鸽简单扫了一眼:厚的那几本是关于贫富不均、性别差异的社会学着作,另外几个薄的大开本,则是以写人物特稿出名的杂志。
“我知道,这件事没有报道中那么片面,一个‘二代’的发疯,不可能只是简单的‘男大学生为爱痴狂’。”
宋思文打开一个粉红色的文件夹,里面全都是和这件事相关的报道:有的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有的则是她从网站上打印下来的;还有一些她搜集的资料。
其中一篇吸引了江白鸽的眼球。
那是一篇从主打社交的网站里整篇截图、以照片形式打印出来的网络日志。
一般来说,这类网站没有防盗机制。原作者发在自己的账号上的文章,其它人可以直接全文复制粘贴。
宋思文完全没必要用截图这么麻烦的方式。
“因为我很喜欢这篇文章,我觉得这样直接截图打印出来,下次我引用的时候,能更快找到出处。”
“你喜欢这篇?”
江白鸽有些吃惊,因为……
“它的切入点和别的报道很不同,不讨论校园恋爱,不讨论大学生的精神状态,它讨论的是‘贫穷’。”
连韩黎也认真听了起来。
宋思文如数家珍:“现在都爱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希望通过遇上这样的霸总‘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篇文却看到了男女关系里的不平等。对男生而言,这是猎艳。但对女生而言,却是被围猎。即使她成功的摆脱了愚蠢的猎手,舆论仍旧站在男人那边,描述她时只提她的美丽与‘心机’,说她是‘有毒的玫瑰’。没人意识到,一朵玫瑰如果没有毒刺,将会如何被践踏乃至凋零。在这个故事里,玫瑰必须带刺的原因,则是因为性别歧视制造的贫穷——她被一个性别,差点害死两次。”
她兴致勃勃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变得有些兴奋:“其实我有一个猜测,这个作者或许就是我们的同学——甚至,还认识你!”
韩黎的身体仿佛过电一般,转头看向江白鸽。
敏锐如宋思文立刻明白了,她的惊喜大过吃惊:“是你吗?你是……”
“啊对,忘了介绍,我叫江白鸽。”江白鸽笑嘻嘻地眨了眨眼,“我以前也在校报做事,不过前段时间辞掉了。”
“江白鸽?”
宋思文在嘴里咂摸了一下这几个字,忽然反应过来:“那个作者的用户名就叫‘白小鸟’,所以……是你!还有,‘白鸽’……之前在副刊写文章的那个,是不是也是你?”
江白鸽点点头:“我答应过小黎,会保护她的隐私和安全,所以故意回避了具体的事件。但是没想到,今天会在你的这个文件夹里,看到这篇文章。”
她看向韩黎的眼神,多了几分歉意。
因为她没想到,宋思文会敏锐到这个地步。
更没想到,宋思文也知道她发表文章的这个小网站——虽然它正在成为文艺青年们的聚集地,之后还会不断壮大。
韩黎却没有生气:“光听思文的描述,我就很想看看这篇文章。以后写了好文章,别只给陆添一个人看,也给我看看啊!”
“哎,你怎么……”
“陆添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啊?虽然他没有思文对你的文章理解那么深刻,但还是兴致勃勃地向我炫耀,说他是你的第一个读者呢!”
很好,很符合他的人设。
宋思文忽然拉住江白鸽的手,露出星星眼:“大神,我能加你‘糖蒜网’的好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