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武人却只冷笑,旁若无人的走回树下,又蹲在火堆旁,拾起一根树枝,拨开篝火。
神情专注认真,似乎藏在火堆不是土豆,而是足斤足两的赤金。
“混账,你说什么?”
锦衣公子面色未变,身边的一众家臣、练武奴才却暴怒起来,握着刀柄的手掌暗暗发力,只待公子下令,就一拥而上,将两人乱刀劈剁成肉泥。
“轰轰轰”
忽然,大地开始震动,震天般的铁蹄声,如旱地惊雷,在数里外轰然响起,更来势极快,如天上的乌云,乘风而至。
“是重骑兵!”
“好惊人的速度,我记得这附近山脉连绵、溪水纵横,地势险峻,什么样的重骑能有速度,都快赶得上平原冲锋了!”
林间空地中所有在此歇脚的武人,都齐齐起身,目光望向铁蹄响起处。
能在盛京城方圆三百里内的披甲驰骋,身份绝对不凡。
“轰轰轰”
铁蹄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身影还未出现在视线中,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凌空压下、笼罩而来。
像是暴风雨的前奏,方圆十数里之地,肃杀之气弥漫,众人都隐隐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
呼
雷声轰鸣,铁蹄铮铮,在临近林间空地时,原本轰鸣犹如雷海的蹄声,忽然齐齐消失了那么一瞬。
下一个刹那,狂风骤起,猛烈席卷,枯叶飞扬。
一头全身披挂银色重甲的高头大马自林中猛地跃出,仿若大虎出山。
马背上,一道如魁身影稳坐马鞍,银色厚铠覆盖全身,双肩利爪匍匐,虎形罩面头盔中,一双黑瞳淡漠冷冽,杀意暗藏。
锋利的长戟,戟刃斜向地面,映射冷意寒芒。
“轰隆”
重骑落地,凶悍冲势猛地一止,更显现出骑手的精湛马术和战马强悍肉身。
重骑之后,又有一道道如山身影撞出山林,裹挟强大压迫,重重落地。
虽只有三十余骑,可凝聚起来的气势,却丝毫不弱千骑之军。
“怒虎卫?姜时戎连他们都派出来了!”
姜离盘坐在树下,向后靠去,上半身隐藏在树干的斑驳阴影下,不动声色的打量这支侯府重骑,准备潜退。
大周尚武,四方未定,战事频发,历代周皇并不禁止王公重臣豢养亲兵、培植高手。
姜时戎主掌兵部,位高权重,为官二十余载,底蕴积累自然深厚。
除了隐武阁内客卿高手外,侯府内还有三支耗费极大心血培养的精锐部族。
此刻出现在林间的这支重骑,就是其中之一的怒虎卫,整卫共三百五十骑,全部都是巨擎境以上武夫。
实力强大,身经百战。
“吾等乃镇武侯府亲卫,取出你们的路引,依次排开!”
为首的怒虎重骑策马而行,自断臂的黑甲武夫身旁走过。
铁蹄踏在大地,声音清脆,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众武者的心上。
黑甲武夫断臂处疼痛难忍,汗珠不断滴落,却连大气都不敢喘息。
“竟是镇武侯的亲兵!”
“武侯掌控天下兵事,镇压一世武运,身边亲卫都这般强大,气势逼人,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盛京城外?”
在场众人闻言,心中也是一禀。
镇武侯姜时戎武冠天下,威名震荡九州,是天下年轻武夫敬仰的武脉雄峰。
“大人,我等是乌蒙宗门人,这是我们七个的路引!”
北面的篝火旁,七名宗门弟子最先走出,出示路引。
其他平民武人也都不敢怠慢,自觉排队,等待怒虎卫查验。
“诸位大人深夜出城巡视,盛京城内可有大事发生?”
锦衣公子主动上前,拱手行礼:“在下商惟然,临出身渊商家,诸位大人若有差遣,惟然万死不辞,临渊商家忠于朝廷,也仰慕武侯雄威!”
“让车上女眷全部出来,镇武侯府的事情,也是伱能打听的?”
重骑头领冷喝,并不领情。
镇武侯威震天下,不知有多少世家挖空心思,想要攀附姜时戎这颗擎天大树。
武侯尊贵,岂是谁都能附庸的?
“暖碧、红叶、清梦,你们下车!”
商惟然碰了一鼻子灰,被人当众训斥,嘴角隐蔽抽搐,但脸上笑意不变。
他回首轻喝,马车内立时走下三个娇媚可人的美婢,俏生生的向着重骑首领,屈身行礼。
“赴京赶考,还携带美眷?未来如何领兵征伐,为圣上效力?”
重骑首领瞥了三女一眼,冷言训喝,但对商惟然的疑心却大大消减。
他马鞭指向排队接受盘查的年轻武人,道:“半个时辰内,你可曾见到形迹可疑之人加入?”
“半个时辰?”
商惟然心中一动,先是猛地看向姜离,但他眸光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指向另一个方向,道:“启禀大人,此处聚集的武者,几乎都是赴京赶考的武生,唯有那两人十分怪异,不仅所骑马匹是北莽伏风马,更出言不逊,连侯爷也要斩杀!”
“你说什么,有人要杀侯爷?”
重骑首领闻言,惊怒交加,又觉得万分可笑,他顺着商惟然所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了两双桀骜不驯的眸子,远远望来。
“怒虎卫,擒下那两人!”
人言不可尽信,但眼神却骗不了人。
寻常武人纵然如何心高气傲,面对镇武侯的亲卫,绝不可能有这样挑衅般的眼神。
重骑首领手臂一挥,八名怒虎重骑冲出,将两名抱胸而立的年轻武夫,团团围住。
“出示你们的身份路引!”
其中一名怒虎重骑策马向前,银芒长戟指向两名年轻的武夫,大声喝令。
但话刚刚说到一半,其中一名年轻武夫,却毫无征兆的暴起。
他侧身一闪,一把抓住戟杆,猛的发力,直接将手握长戟的怒虎重骑扯下马背。
长戟是骑士手中的荣耀,怒虎重骑紧握戟杆不放,更直接被年轻武夫高高举起,如同银色旗帜一般,飘扬在林地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