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嘉靖望着门外有些后拍。如果泰西诸国是神权挤占皇权,那中原王朝岂不是儒权挤占皇权。而且现在也只能他们儒家自己解释经典,皇权无能为力。儒家之下世家延续前年不知凡几,而皇权就没有超过300年的。
意识到这里,嘉靖哪怕天天修仙,也深深的无力感。历史似乎被这帮儒教徒牵着成了一个治乱循环。皇室就是这个循环里面的出头的椽子必然先烂,躲在椽子后面的世家则安度前年。
越想整个人越阴郁。
阴郁的原因很简单,在嘉靖的传统信念中,从来只有皇帝拿文臣当枪使得,却没想到,一旦拉长时间,其实一直是世家拿皇权当枪使。这让嘉靖一直以来自以为高明的调理阴阳显得跟跳梁小丑一般。
“吕芳,你亲自去藏书室核对一下。要快”嘉靖把自己圈的几个对不上的地方,让吕芳再去核对一番。虽然内心早已接受钦天监的说法,但知道前途艰难的嘉靖还是相当的为难。
因为他老了,御极四十年了,已经是大明掌权最久的皇帝了,天不假年,实在难以保证新政成果了。另一个是他的老伙计、奶兄弟早就死了。要是能投胎都已经两三岁了。这天下,要不是有之前那奶兄弟陆柄留下的那么多忠心耿耿的锦衣卫,嘉靖这皇位并不好做。而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是勋贵调任,难堪大用。事实上,嘉靖也不放心别人像奶兄弟陆柄一样大权在握。
从登基到现在,嘉靖的信任只给了少得可怜的几个人,如陆柄、前内阁首辅张聪。但这些信任的家伙都死了,都死透了。那个高翰文不过黄口小儿就敢戳破天机。这种人值得信任吗?
很尴尬的是,遇到这种信任问题,想了很久嘉靖都没想到信任自己的儿子太子裕王。他是打心底觉得子不类父,何其难堪。再看到奏章上提名第一的状元就是徐阶的门生,换句话说自己儿子重用的竟是如此货色,这让想到儿子的一刹那嘉靖更为火大。
一个人在帷幔里来回琢磨。
门外,三鼎甲只看到吕芳脚步匆匆的拿着那本厚厚的奏章出去了,精舍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挨在外面。
好在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这么坚持下来,都不用嘉靖开革,多半人已经没了。
吕芳的效率还是够快的。小半个时辰就核对完了。
现在已经寅时,如果遇到朝会已经是该上朝的时候了,天已经亮起来了。
嘉靖在看完吕芳的核对后,又找锦衣卫核对了尽头高翰文按学生的事情。似乎艰难地下定了决心。
放出的旨意其实只有三条:一是给自己那倒霉孙子广选良家子伴读,二是保护好宋应昌,三奖励钦天监,厚葬前任张监正。
至于门外那三鼎甲,嘉靖一句话也没说就进精舍里面的暖阁睡觉了。
吕芳先是忙着去传旨,回来已是卯时了。熬夜一晚上,早饭又没吃的三鼎甲这会儿已经摇摇欲坠了。
辰时还未过一半,身体撑不住的状元先晕倒了,惊动了内阁值房的严嵩与徐阶。
吕芳这才让人把状元抬下去,也顺带把剩余两位搀扶出去。
末了再来一句,:“咱家昨夜通宵,出去传旨后就回去睡觉,忘记这边了。”
听到这话,原本在担架上稍微清醒的状元又给气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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