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家的院子修得十分气派,门口两头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高高的院墙里一排排紫竹破空而出。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外府,没想到规矩却多。也不知道经过了几层禀报,秦陌在外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进了他家的大门。
丫鬟将她引到了偏厅,告诉她,员外夫人正在会客,让她再等一等。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饶是秦陌脾气好,此刻火气不由也上来了。
李员外夫人据说已有四十几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她穿着一袭湖蓝色的裙子,发间只点缀着几根镶着蜜蜡的珠钗,十分素雅别致。
她陪着一个身穿海清色道服的师太从正堂走了出来,与她清淡的衣着不同的是,她此刻的态度亲热而近乎谄媚。
“我已经听您的话把那些招引晦气的茶花都退干净了,接下来只要把那面镜子往西南方转一转,再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昌哥儿今年秋闱是不是就真得十拿九稳了?”
临送那个师太出门前,李夫人依旧拉着她的手不放心地问道。
那个师太转过身来,一双美目滴溜溜直转:“这一切还要看你的心诚不诚。”
秦陌不由想起了在那个四周开满了彼岸花的道观里,袅袅青烟之中见过的那张脸。
王弗。
在松安,大家都叫她王神婆,每次提及,脸上都是一片虔诚的敬意。
秦陌却记得周家提起她时那满脸的恨意。
那是周三婶最小的儿子,刚满五岁,在山里被毒蛇咬了,王神婆为显能耐硬拉着她做法,一场法事还没做完人就没了。她说城里的大夫告诉她,要是再早来一个时辰就好了!
“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就这样了,王神婆还说是菩萨看他可怜,不忍他在人间受苦,召他做善财童子去了,要真是如此,菩萨怎么不把她召走呢!”
“令公子高中了都是她的功劳,不中就是你的心不够虔诚,真是所有的话都叫师太说尽了啊!”
秦陌慢悠悠地走出来,语带嘲讽地说道。
王弗见是秦陌,不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李员外夫人。
李员外夫人连忙解释:“不是的神婆娘娘,这人是自己找上门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李员外夫人对秦陌怒目而视道:“你这小姑娘做什么跑到别人家里来信口开河!”
她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一身粗布衣裳,不由轻慢道:“听下人说有个姑娘执意要拜访我,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王弗冷笑道:“恐怕是为了你退了她茶花一事吧!”
秦陌看着王弗了然地笑道:“你果然知道那些花草是我的。”
王弗道:“我当然知道。菩萨跟前侍奉久了,什么都知道。”
李员外夫人听得不住地点头,看向王弗的眼神更加虔诚了。
秦陌讥讽道:“那佛祖有没有告诉过你,坑蒙拐骗的事情少做,小心有报应?”
王弗并不回应,依旧似笑非笑,一脸高深莫测。倒是李员外夫人坐不住了,也顾不得形象了,几步冲上前,还没近得了身就被范成风用剑鞘挡了回去。
王弗若有所思般地看了范成风一眼。
那边李员外夫人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幸亏有个丫鬟机灵扶住了她,这才让她免了在众人跟前出丑。
李员外夫人何曾被人这样无礼对待过,不由气得浑身筛子一般抖动,指着秦陌道:“你们是哪里来得泼皮,竟然在我府里这般撒野!还有没有王法了!来人!快将这两个人轰出去!”
秦陌回头对范成风道:“范先生,下次出手轻点,这么个娇滴滴的夫人,万一碰断了胳膊腿的,多可惜!”
“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