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劲松笑道:“老刘,你是个诚实守信的人。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以前我在米国的时候,曾经做过卖杂货的生意。有些人说手上暂时没钱,从我店里赊货,后来就压根儿没有还钱的意思。虽说钱不多,但这种事情……”
他摇摇头,语气上虽带着遗憾成分,脸上却透出鄙夷的神情。
陈如峰恍然大悟:“我就说张先生您看起来气度不凡,原来您在国外待过。”
“国外可不是伱想象中的天堂。”肖劲松夹了一块鸡放进自己碗里,边吃边说:“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怎么样这里也是我自己的老家。在外边儿漂泊久了,总要落叶归根。”
这些话是故意说给陈如峰听的。
吃饭是与拉近彼此关系的最佳办法。
“还有,今天我约你吃饭,你不喝酒,这很不错,说明老刘你这人很有责任心。”肖劲松冲着陈如峰翘起大拇指,连声夸赞。
后者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喝酒拉车跑起来会觉得飘,容易摔跤。等会儿吃完了我把张先生您送回去,肯定得注意安全啊!”
说着,陈如峰脸上流露出好奇的神情,压低声音问:“张先生,您跟馹苯人做的什么生意啊?”
肖劲松往嘴里送了一块排骨,边嚼边说:“棉纱。”
陈如峰仔细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试探道:“魔都地界上数虹口那边馹苯人最多。尤其是那些馹苯兵和馹苯浪人,很凶,看不起咱们中一国人,我们平时很少往那边跑。”
肖劲松收起脸上的笑,淡淡地说:“馹苯人狼子野心,以前就吞了咱们的东三省,现在又在虹口一带驻军,打得就是想要并吞咱们的心思。”
陈如峰继续试探:“我们小老百姓的就求个平安,能好好过日子就行。张先生,您在国外见过世面,您觉得照这样下去,魔都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肖劲松知晓陈如峰的身份,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叹了口气:“老刘,我劝你还是找机会带着家人离开魔都吧!”
“为什么?”陈如峰眯起眼睛问。
“中馹之间必有一战。”肖劲松认真地说:“自古以来,馹苯人就对咱们中华没安好心。甲午战争咱们打输了,割地赔款。后来日俄战争,也是在咱们地界上开打。虽然俄国人吃了败仗,却把他们在在华收益赔给馹苯人。馹苯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实力和国际地位,其实都是割咱们的肉,吸咱们的血。”
“现在执政府里有些人口口声声“中馹友好”,但这种事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魔都是个好地方,馹苯人早早就盯上了。我估计也就几年的功夫,这一仗迟早要打。”
陈如峰颇感意外,心里更是充满了惊讶。
他是历史上的魔都特科负责人,然而现在年轻,尚未达到那个位置。
所在阵营加上个人逻辑层面的主观因素,陈如峰在潜意识层面上将所有与“馹苯”的关联人物看做对手。
起初认识肖劲松的时候,他对此人印象一般。
今天肖劲松提出前往正通商社,陈如峰对他的综合评价已降至负面。如果不是想要通过他收集与馹苯有关的情报,陈如峰根本不会答应一起吃饭。
非常意外,至少从目前的言谈来看,肖劲松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人。
陈如峰收起之前轻视且鄙夷的心思,认真地说:“张先生,您跟馹苯人做生意,买他们的棉纱,馹苯人从您这里得了好处,造枪造炮造子弹,到时候这些还得落在咱们中一国人头上啊!”
肖劲松咽下嘴里的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老刘,你这想法就有些偏颇了。我估计平时在外面跑车拉人,“抵制馹货”之类的口号是听了不少,所以才有此一说?”
陈如峰没有否认,他表现的很坦诚,同时也把自己这边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净:“都是从学生那儿听来的。他们都是读书人,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