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云看了一眼女子去如风的背影,不禁莞尔一笑,晃了晃头,继续寻找王府大街的路。
在明朝,每座省城都会有一座州府衙门,一般就在城中心位置,而被派封的藩王则在衙门的后一条街,这条街就被称为王府大街。
大街上不光有藩王府,还会有一些本城富甲以及达官贵人的住处。一般王府大街都会设置上下马石,因为在王府大街是不允许骑马通行的,只能牵马而行。更有特殊地位的显贵就连坐轿都不允许,比如宋朝时期的天波杨府,街头至街尾分别设置落下马落轿石、上马起轿石,除了皇帝,无论多大的官爵,到了这条街,只能步行通过,否则就会被王府大街守卫抓住,送至官府判处蔑视王法、大不敬等罪过,轻则痛打二十大板,重则会有牢狱之灾。当然,这类约束对于来去自如的江湖绿林道却起不到作用。
徐云了解这城中通俗的布局,不一会儿便逛到了王府大街,这街道上空无一人,却守卫森严,几乎十步一岗,巡逻守卫不断。
他不紧不慢的信步走进王府大街,各队守卫的目光瞬间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料想寻常人也不能来这里通行,光是这阵仗就让人退却,加上这副打扮和陌生的面孔,很难不让守卫将他和行刺的歹人联想到一起。毕竟这里是开放街道,只是守卫森严而已,并不会将路过的人都通通盘查一遍。
徐云行至街中心,驻足望着偌大的王爵府门,“献王府”三个大字纵然是夜晚也异常醒目,门口两座石狮子面目狰狞,虽说没有北平燕王府那般气派,但朱红色的大门掺杂金色调也显得高贵无比。
感受到四周守卫谨慎的目光,徐云不做过多停留,免得被盘问,快步走出了王府大街。
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徐云将黑衣反转,转瞬间变成了夜行衣,说来这套夜行衣已经陪伴他十多年光景,还是爷爷临终前特意为其量身制作,正面是寻常的侠客服,翻过来就是带面罩的夜行衣。
望了望四下无人,徐云单手驻地,脚掌运劲,猛得一踏脚下石砖,拔地而起。
一路穿房跃脊,打量好方位打定主意在献王府的后院花坛后落下,一般后院为寝宅,不似前院看守力量多。
徐云挨个窗子看了看,左右盘查后,最终确定了献王的寝宅,悄身钻了进去。此时屋内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徐云按照习惯跳上房梁四下打量。
这房中陈列摆放的家具皆按风水阴阳原理,一看便是经过高人指点,尤其是房中央的阴阳鱼尤为醒目,饶有兴致的打量几眼,便依靠在梁上,静等献王归来。
蜀献王朱椿,为朱元璋第十一子,洪武十一年封。二十三年就藩成都府,永乐二十一年薨。传十五代,最后一代蜀王隆武元年十二月袭,国亡不知所终。朱椿其人性情温和,但言语功夫了得,天生的口吐莲花之能,又具有一副商业头脑,也正因为如此,朱元璋在位期间除了朱棣,最疼爱的就是他,每年都会照比其他藩王赏赐更多的财物,也是诸多藩王中财力最佳雄厚的一位,没有之一。
正因为如此,徐云这次的任务是受燕王秘密委派,以大明锦衣卫头领之职,来招募朱椿伙并燕王,为其“清君侧”大业提供财力支持。
不多时徐云假寐中睁开双眼,多年练就的耳力早已洞悉有两人向门外走来。
房门被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人,婀娜的身姿扭着粉胯,环抱在一位肥胖的男子身边。这男人年约三十,两道粗眉,双下巴,一双小圆眼,醉态朦胧,肥大的脸庞上尽显富贵之态,是了,他就是蜀献王朱椿。看来两人刚刚是饮酒取乐,这会是要安寝了。
两人搂搂抱抱的来到床榻前,那女人服侍朱椿躺下,正要给献王沏茶解酒,却突然发现有一银灿灿闪着寒光的令牌扣放在桌子上,呀了一声道:“王爷,你看这是什么?”
朱椿闻言睁开原本昏昏欲睡的圆眼,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你不要动!”
女人也被朱椿紧张的神色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了几步。
朱椿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是它,确定没看错。连忙吩咐道:“你先出去,没有我的传唤任何人不要进来。”
“是……是王爷。”女人从认识献王那一天起,还没见过他有这种慌张的神色,知是有大事发生,连忙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朱椿将手伸向那令牌,他认识,这是锦衣卫的令牌,先皇在世时,但凡那个官员家中出现,那就说明这官员被锦衣卫盯上,离升天不远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令牌会出现在作为先皇谪子的他家中,尤其是父皇不在,据说锦衣卫已经解散的情况下。
现在时局动荡,各个藩王因小皇帝削藩政策弄得人心惶惶,蜀献王因只掌有亲卫队不拥重兵才被小皇帝忽略,每年只需大量进贡就可以维持王位。难道小皇帝怕我富可敌国,有一天会对他产生威胁?故此才派锦衣卫来我这里。死,是不可能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叔叔,但并不代表不能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在牢里关一辈子。想到这里他顿时醉意全无,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
果然,他将令牌拿起反转过来,上面刻着令人胆战的四个字“锦衣卫·天”。
锦衣卫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大总头领,其上有尊字令,麾下各自拥卫无从计数,锦衣卫在洪武时期无孔不入,尤其令各路官员闻风丧胆。
今日天字总头领令牌出现其中,朱椿知道,这事情大了,但怎么说也贵为一地藩王,气魄还是有的。
他环视房中,道:“不知天字总头领来本王府邸有何贵干,还请出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