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当老二是个没用的,哪知道这不声不响的,他就并肩站在我身边了。”
秦惠容微微一笑,“能娶到大长公主的外孙女,怎么可能没用呢?”
裴钰也是到现在才回过味来,当初老二说替他娶晏家二姑娘,他只庆幸一个烫手山芋抛出去了,并没有多想,如今回头再看,都是城府。
他哼道:“我这些活着的兄弟,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世子可想过,大长公主为什么会把外孙女嫁给二弟一个庶子?”秦惠容温温柔柔地剥着橘子皮,轻声提点。
“退而求其次罢了,大长公主想拉拢国公府,而我一心娶你,刚巧老二跟晏家丫头看对了眼,或许也是老二有心接近吧,亲事就这么成了。”裴钰一直这么想的,但这会儿说出来,忽然又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你想说什么?”
秦惠容将剥好的橘子一一掰开,放在小盘里推给世子,“世子不妨再多想一层,大长公主拉拢国公府,一个老二分量够么?就算他够分量,可是他们拉拢了么?晏家有钱,这是最大的筹码,可看起来,这筹码并没有用呢。”
裴钰表情一怔,细想一想,似乎真是这样,老二并不足以改变国公府的走向,那么大长公主凭什么把外孙女嫁给他?
“世子为了我舍弃了大长公主这个支持,我想大长公主对国公府必定不放心。”秦惠容试探道,“容我逾越猜一猜,父亲可是倾向于秦王的?”
裴钰对她没什么好瞒的,点了点头,“与晏家联姻,不过就是为了钱罢了,大长公主只是其次,她早晚会发现我们跟她并不是一心。”
“早与晚,情况是大不相同的。”秦惠容引导般的说,“如果世子是大长公主,联姻之前发现国公府已经站队秦王,世子会怎么做?”
裴钰看着她,陷入沉思,他不是大长公主,不是很能揣摩她的想法,如果是他,可能会让外孙女换一个家族联姻,去争取更大的利益。
秦惠容觑着他的神情,说:“国公府的地位不可替代,大长公主不会轻易放弃,世子与她二心,她大可以换一个与她一心的不是么?”
裴钰神色一动,被这话醍醐灌顶。
是啊,父亲总说大长公主手段了得,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按照她以往的作为,说她是个逆天之人也不为过。她看中的是国公府,而国公府未来的主人却不一定非的是他!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国公府的价值有七成在北疆大营,能掌控北疆大营的只有他们父子,老二就算有些小聪明也没这身板,怕是老三老四都比老二可能大一些。
如果没有北疆大营,要国公府一个空壳子的作用微乎其微。
“你这有些多虑了。”裴钰越想越觉得没有想象中那样严重,“我瞧老二最近升迁很快,未必不是大长公主有意让他入朝局,他有些小聪明,走文臣的路子倒是合适。”
秦惠容垂下眸子,淡淡一笑,“世子说得也不无道理,大长公主失去一个户部,大概是想再培养一个接班的吧。”
“培养?那也得培养得起来。”裴钰不屑地哼声,“老二有些小聪明不假,但也就那样,布局哪是一朝一夕的事,等老二爬上去,早变天了。”
“不说这个,”秦惠容笑着岔开话题,“月儿姨娘是不是该接回来了?”
今日大长公主来国公府,裴钰怕那老太太进他院子里调查,随提前把秦淮月送走了,但送走了他就没打算接回来。
“且再等几日吧。”他咬着橘子含糊道,“风头过去再说。”
秦惠容没有再说什么,世子这个人吃亏在过于自信,脚不绊在门槛上他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
这门槛说来就来,当天下午,裴钰被他爹叫到书房。
裴延庆这次没有大吼大骂,但神情看起来比要打要骂的时候严峻的多。
“怎么了爹?”
裴延庆瞅他,“还不是因为给老二媳妇下毒的事,我方才去见秦王殿下,遭了好大的冷脸,殿下对你非常的不满意!”
“这次跟我有什么关系?”裴钰莫名,“上次是我欠考虑,我与殿下已经解释了,这次我完全是被连累的!”
裴延庆手指狠狠敲击桌子,“是不是你做的不重要!眼下的影响就是你,还有我们国公府再次狠狠的得罪了大长公主,这不是殿下想见的!”
他叹了口气,“秦王这人只在乎你对他有没有用,你三番两次给他惹麻烦,连院子里的人都控制不住,万一他认定你将来必定会坏他的事,这是什么后果你可想过?”
裴钰神色凝重。
裴延庆:“说白了,世子之位不是非你不可,懂吗!”
成亲第三日便是回门日。
晏长风起了大早,带着赵氏精心准备的礼物,乘坐赵氏出行专用马车,回到了德庆侯府。
厉嬷嬷一早在府门口侯着,瞧见那马车还有那一车的礼物,脸上多少好看了些。
“表姑娘,姑爷,快请把,都在大长公主跟前儿等着呢。”
两人一起进了世安院,一听说他们回来,姚氏就着急忙慌地从屋里出来,拉着女儿细瞧。
“身子可如何?中了那样的剧毒,身体必定有损,你应该好好歇几天才是。”
姚氏这两日过得无比煎熬,大女儿前世遭了那样的罪,原以为老二会好一些,可过门头一天就险些丢了命,她简直要视国公府为龙潭虎穴,担忧她的女儿在里面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娘,您瞧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晏长风底子好,养了两日就生龙活虎,如果不是吃得不饱,她都能上山打狼。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姚氏以过来人的姿态讲,“损伤身体的后遗症可多了,万一影响到了怀孕生子怎么办?”
晏长风:“……”
裴修非常赞同岳母的话,“母亲说得有道理,回头得找个名医瞧瞧。”
晏长风的手偷偷拧他的胳膊,无声控诉:“有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