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阴沉着脸叹了口气,却兀自甩开袖子道:“都是咱们把她惯坏了,一个婢女,哪比得上江家的生死荣辱。”
徐氏没捂热的手被甩开,眼底多了一抹苦涩,她怔怔站在原地,不知作何言语。
“江哥,要不咱们告诉她吧。”
徐氏瞥过一眼江迢的腰带,最终沉沉说出了口,她觉得,只要女儿知道了江家的难处,总会原谅他们的。
江迢脸色阴沉,他不会亲口对自己的女儿说出江家目前的险境的,若说了出来,那便是真的让女儿觉得自己没用。
他长呼一口气,最终选择转身回了屋子。
江宝伶受了风寒,脾性却越发的大了,霜儿死了,她身边没有一个可倚靠交心的人,父亲的那一声不可违的命令让她突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一般,她心里憋着气,病总不见好。
徐氏款款进来时,江宝伶正倚在靠枕上失神,江幼池伏在床沿上替她捏着腿,旁边还有一碗半满的汤药。
“娘”
见母亲进来,江幼池赶紧起来欠了欠身,为了照顾这个姐姐,江幼池几乎衣不解带的守在跟前。
“这药怎么剩下这么多?”
徐氏眼底的郁色化为担忧,女儿身子本就薄弱,这一下子病了,徐氏的心里像扎了根刺的疼,若再不好好喝药,身体迟早会被拖垮。
“娘,姐姐说......”
“行了行了,一定是你没有好好照看,这药都凉了,你去重新煎一碗端过来。”
徐氏的神情明显的不耐烦,她甩了甩帕子就招呼着江幼池赶紧出去。
为讨母亲开心,江幼池最终选择了听从母亲,她想做个乖孩子,也想让姐姐快点好起来。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徐氏眼眶微红,她上前将江宝伶揽在怀里,心疼道:“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江宝伶眼神里空洞得一片,她挣开了徐氏的胳膊,道:“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帮着那个阮卿,我才是他的女儿。”
这个问题,江宝伶问过不下十遍,可每一次,徐氏都只能搪塞于她,这一次,徐氏打算不瞒着她了。
她细细抚摸着江宝伶的一双手,而后柔声道:“宝伶,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大晋吗?”
“你父亲贪利,昧下了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足足十万两。”
“修建固水堤坝,那些最重要的土料也是你父亲找了人,买了最便宜的沙土混在里面。”
“因为被人发现,你父亲......”
“你父亲还杀了人!”
徐氏越说到后面,江宝伶的脸色就越难看,她原以为真像母亲所说,来大晋只是因为松子县发生了水灾,但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是这样!
若真的被查了出来,那她们江家岂不是完了,还有,她以后还要如何说亲,还有哪户人家看得上她?
听说罪臣之女轻则没入官宦人家为奴,重则连坐,她从小金尊玉贵,她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