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深深叹了口气,道:“这些年天灾人祸频发,土地兼并严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就在不久前,还爆发了大规模瘟疫,死者不计其数。”
“这个天下,不太平了。”
许定闻言,默然无语。
事实上,天灾人祸大大促进了土地兼并,许多百姓正是因为天灾人祸导致活不下去了,才会卖掉手中赖以生存的土地。
失去了土地,他们又遭受到了更为残酷的剥削,导致生活更加困难,这就是大汉现阶段的真实写照。
许家寨之所以出现了许多匿户,也是从这些年开始兴起。
因为不那样做的话,许家寨内的百姓可能也缴纳不起高额的赋税,最后只能流离失所。
许家寨有着宗族的保护,能够让数千户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抵挡天灾人祸,普通的自耕农却做不到这点。
许定这些年帮忙管理宗族事务,对于民生日艰体会更为深刻。
许定苦笑道:“天下不太平又如何?”
“吾等只是乡野村夫,能庇护宗族安全就已经很难了。既不能举孝廉,亦无法被征辟,只能蜗居乡间为一黔首尔!”
“我们,有何资格谈论天下大势?”
许定的话中带着些许无奈,些许不甘,正如周琦曾经与项弘谈论时的心情相似。
阶级早已固化,普通人的上升通道已经被堵死,哪怕像许氏兄弟这般有才能的黔首,心中也只剩下绝望。
周琦扬起了脑袋,目光灼灼的盯着许定,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若寻常时期,吾等或许只能骈死于槽枥之间。”
“然当今朝堂之中,宦官与士人之争日趋于白热化,阳使君更是嫉恶如仇,与宦官势同水火。”
“吾杀王吉虽犯下重罪,亦或能成为一个上升之机。”
“哪怕成为士人与阳使君手中利刃,亦好过困顿于田野之间,至死难展胸中之志!”
周琦目光热切的看着许氏兄弟,道:“然吾身单力孤,纵能受到阳使君赏识,恐怕也如同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飘荡于惊涛骇浪之间,步步艰辛。”
“若蒙不弃,待阳使君给在下一个机会之时,两位兄弟能否与我共博功名?”
对于现在的底层而言,如果有机会能够博取功名,恐怕很多有雄心壮志之人,哪怕赌上性命也要去争取。
周琦知道许氏兄弟不甘于平凡,才会如此突兀的出言邀请。
当然,他也没自大到现在就邀请二人,而是给了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能够得到阳球的启用。
类似于司隶校尉这种朝中大员,若能够启用周琦。对于出身低微的人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一飞冲天。
许褚闻言神情振奋,有心想要答应,却被许定拉住了胳膊。
许定沉吟许久,才略微有些歉然的说道:“实不相瞒,若家中只有我兄弟二人,我们自当舍弃一切与子异博取功名。”
“然宗族数千户需要我们守护,若此时离去,恐会愧对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