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在发疯,清醒的时候还好,不清醒的时候依次去算账。
但凡是从前和江稚有点龌龋的人,他都挨个找上了门,把对方吓得够呛。
拔枪带棒的,特别不客气。
阵仗颇为骇人。
她也听说江稚的舅舅带着人杀到了江家,好像还开了几枪,差点闹出人命来。
沈律言当时也在,接到了江岁宁哭着打来的求救电话。
他去了。
只是没有插手。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傅景初用枪顶着江岁宁的脑袋,一句句逼问她人在哪儿?
江岁宁哭得连话都不会说,渐渐冷静下来也只是撇清自己的关系,说她什么不知道,她现在毁了容哪里都没有去。
傅景初不信她的话。
其实沈律言也不信。
所以傅景初毫不犹豫对江岁宁开了一枪,似乎是不想再和这个恶心的人废话。
如果不是颜瑶推了江岁宁一把,江岁宁那天就活不成了。
不过子弹穿透了她的腰肢,客厅当时都是血。
江岁宁被送去了医院,失血过多,抢救了很久。
颜瑶报了警,要傅景初去坐牢。
不过傅景初开完枪就把枪塞到了身后的保镖手里,擦干净了指纹,砸碎了监控录像,顺便清除了记录。
他就算开了这一枪,颜瑶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颜瑶还将希望放在沈律言身上,试图请求他去当人证,一定要傅景初再坐几十年的牢。
沈律言只想冷笑,对当人证没有任何兴趣。
他去医院看了江岁宁,漫不经心削了个苹果,送进自己的口中,吃完了苹果才问:“江岁宁,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
江岁宁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听见他这声冷问,差点就又要晕了过去,她还以为他是担心她才过来的。
沈律言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她的脸,“最好和你没有关系,你好自为之。”
江岁宁躺在病床上,浑身发颤。
她揪紧了被子,发着抖安慰自己江稚死了。
死无对证。
沈夫人到现在都还以为江稚是失踪,不清楚那场事故的真实情况,以为人就是离开了北城,生命无虞。
“你这么做没有意义,挽留你喜欢的人不是这么挽留的。恐吓别人又没用。”
“我没有恐吓别人。”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沈夫人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好声好气同他说:“你有诚意,总有一天阿稚会原谅你的。”
安静了许久。
男人立在原地的身躯一点点僵硬了下去,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力,他忽然说了三个字:“不会了。”
气馁的。
丧气的。
难过到了最深处原来真的会是麻木到什么情绪都没有。
连悲伤都不会悲伤。
连疼都察觉不到疼了。
像是被抽干了水源的植物,既没有了光照,也没有水。
只能等着自己的四肢百骸,所有的关节,每一寸的枝头慢慢的干涸、枯萎,变得枯黄、死寂。
沈夫人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
沈律言扯了扯嘴角,自嘲的这抹淡淡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她不在了。”
他似乎终于愿意肯承认了这个现实。
任他翻天覆地的找,用尽了人脉的找。
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医院的系统里没有,机场没有,火车站也没有,连如今需要实名的汽车站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找不到。
沈律言想到今早从警局回来的时候,警察说的那些话,脸色似乎就更惨白。
警察说什么来着?有人已经自首。
那个在短信里将她约到厂区的人今天早上去警察局自首了。
他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孩子,试图从江稚的手里敲诈一笔巨款。
结果到了地方不仅没有谈拢价格,反而被她抢走了孩子。
她跑的匆忙,他追的紧迫。
追车的时候发生了车祸,汽油泄漏,车辆发生爆炸。
人跟着葬身火海。
江稚死了。
他和她的孩子也死了。
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