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震塌牢笼,放出来了几头大凶,亦或乱了轮回转生的定理。
那便真个是滔天的灾劫!
怙照宗和他陈婴,都是要担上大罪!
可而今陈珩竟是身在地渊里……
若只是陈议潮要人的话,那倒还好说。
陈婴非仅不做理会,还要奚落一番,狠狠削他的面皮。
可这竟然是陈象先的意思,由陈润子来做个传话的。
这倒令陈婴一时踌躇,颇有些举棋不定了……
“催动元磁金光球的时辰、方位都是被精心计算过的,更改不能,而我的真身又尚要熟悉这桩道器,却是分身乏术。看来只能是欠下人情,让怙照宗的长老出面相帮,将陈珩从地渊捞出来了……”
陈婴暗自心道。
而有那等神通法力,能赶在元磁金光球催发前,进入地渊将人接出。
又与自己是相熟。
能够应承下这一桩苦差的?
陈婴心念电转。
很快,便在脑中浮出了一个人名来。
阴公皓!
此老在成就返虚境界后,便已然是一尊仙道大能了!
且在这大半年的相处间,与自己也算是脾性契合,相处倒也和睦。
请托他去地渊一趟,将陈珩带出来,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正当他面上微现喜色,想向陈润子说出这番言语时。
陈润子却淡淡挥手,好似猜中了陈婴心思,率先言道:
“我已知晓陈珩现正在地渊内,也知晓你们那元磁金光球,亦是要算准时辰,多上一分,少上一分,都做不得数,因而我早有安排了。”
“兄长的意思是?”陈婴问。
“你来此可见着元吉了?”
陈元吉?
陈婴一怔,犹豫了一下,慢慢摇头。
陈润子和陈元吉得了道廷的古仙传承,因为二人是共同执掌这座郁仪仙府。
往常前来仙府时,倒是常能够见到陈元吉的身影。
今日还以为他是有要事在身,或是去往空空道人的居所,听讲纯阳道果去了,故而不见。
听陈润子这特意一说,才得知这其中原是存着蹊跷。
“在从大兄那处得出陈珩的名姓后,元吉便向空空老师讨要了‘廓虚宝船’,而今已是在去往胥都天的路上了,在一月之内,便能够进入那片天宇。”
陈润子笑道。
廓虚宝船……
一个月之内吗?
陈婴在心下盘算了一遍,微微颔首。
“原来兄长早已有谋算,倒是小弟庸人自扰了。”他道。
“届时,等元吉到了胥都天后,却还要劳烦你出力,将他引进罡气层内,陈宣武、袁扬圣和陈珩之事,便是拜托了。”
陈润子从坐上缓缓起身,朝向陈婴长揖及地,敛容一礼。
见他这般郑重其事,陈婴不敢怠慢,慌乱退开了几个身位,连连摆手,并不敢坦然受之。
“今日呼唤你,除了此事外,却还有一句话要交代。”
陈润子道:“听上次聚会时的言语,你似是已决意投向陈玉枢那处,不再犹豫了?”
见陈婴讷讷无言的模样。
陈润子也不动怒,微微一笑,开口:
“陈玉枢,世之虎狼也,刻薄贪鄙,忌害才能,不足以信!
不过你既心中存了念头,我纵然是再多言语,也倒显得是个怀险巇之谋的小人,非洁白之士。”
他嘴唇翕动,便诵出了一篇法决来。
而陈婴在听得后,又细细琢磨一番,心头却有些惴惴不安。
“兄长——”
“你既甘愿冒着被陈玉枢所厌的风险,来替我等办事,却是应有赏赐才对。这是大兄曾在胥都天北戮州留下的一座别府,你既得了这法决,便去将别府启了,拿了里内的宝贝罢!”
不等陈婴出言推辞。
陈润子将袖轻轻一挥,闭上双目,露出送客之意。
而直到面容复杂的陈婴即要走出殿门时。
他才叹息一声。
轻声开口:
“既已是下定决意,回去后,就把郁罗仙府的符诏毁去了罢。留着它,非仅是陈玉枢不喜,仙府中的这些弟兄,同样会深厌你。”
“兄长!”
陈婴手心微微一颤,叫道。
“做事最忌是首尾两端了,修道路上,需得一颗坚心,才能走得长远,你如今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
陈润子道:
“去罢!”
“……弟明白了。”
陈婴再无言以对,只俯首拜叩。
待得起身时,他身躯瞬间溃去,将神识从郁罗仙府抽离回了现世。
一时间。
殿中便只余陈润子一人而已。
他负手在后。
良久都沉默无言。
“现下是个‘或跃在渊’之相?也便是说,日后对上陈玉枢时,竟还有转机吗?”
不过——
谁又会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大兄陈象先?
陈元吉?
他陈润子自己?
还是修成了《黄庭经》,被黄庭派的几位道君亲自敇封为道子的陈涓?
亦或……
是那个被大兄陈象先特意提到的陈珩?
“也不知陈珩的天资究竟如何,只盼元吉能速将他接来仙府之中,‘或跃在渊’,这个变数,若无意外的话。只怕是最后的翻盘时运了!”
望着殿内的空荡荡的一片。
陈润子眸光闪了闪,倏忽架起一道星光,身形不见。
……
……
另一处。
胥都天,地渊。
在穿过一口阴邃漆黑,仿是深不见底的地窟后,眼前突得光明大作,像是他已经来到了地面世界,得见天日了般。
“阴蚀红水,终是到达了。”
看着眼前的景状,陈珩轻叹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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