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痕重重地将水杯砸在桌子上:“是穆溱让你进宫的吧?”
花弄影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淡然回道:“是。”
“灵修!那是他的祖母,他们祖孙二人应当自己面对一切!你只是一个外人罢了,你没有权利和义务去照顾她!不许去!”江无痕顿时像疯了一般,他死死禁锢着花弄影的双肩。
力道一点一点加大,直到花弄影皱着眉隐忍,他才清醒过来。
他黯然失色的双眼,再也不复往日的风采,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在黑夜里舔舐自己的伤口。江无痕转过了身子,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对着她。
“对不起,灵修。可不可以不要去?”这种哀求,竟让花弄影产生一种,那人卑微地像尘埃一般。
“可是,这是旨意。奕之,你怎么了?”花弄影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先走了。”江无痕躲躲闪闪,似乎不同往日,可是花弄影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哪般。
不一会儿,花弄影离开了房间,江无痕又重新从密道里走出来,他望着花弄影房间里的物品,神色凝重。
之后,江无痕眷恋地坐在那张榻旁,喝起酒来。
进了宫,花弄影直奔太后宫里。
穆溱在一旁,太医为太后把完脉后,退了出去。
“太后,您如何了?”花弄影上前关切问道。
太后摇摇头,她笑着看了看花弄影,又看看穆溱,道:“无碍,只是皇上和太子不放心,才日日让太医给哀家瞧瞧。年轻时候大风大浪都度过,这点小事儿那就扛不住了?”
穆溱在一旁,连忙搭腔:“这一次实在太险,若不是解忧郡君急中生智扯了手上的玉珠串,只怕那个刺客还僵持着呢。”
太后一听,瞬间来了兴趣,她坐起身子,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花弄影:“当真如此?”
花弄影低下头,再抬头时,眼里带了一丝微笑:“哪儿又太子殿下说的这么果敢?只不过当时无意中弄坏了玉珠子罢了。”
太后似乎明白了一切,她端详眼前的如画女子,感叹道:“你总让我想起一个故人,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的长相气质,包括你的气质举止,都像极了她。可惜啊,你不是她。”
“不知道原来解忧还有这样的福气呢。”花弄影温顺道。
太后接着摇头一笑,她似自嘲又似苦笑,道:“若是她在此,怕是要恨死了哀家了。你乃是堂堂相府之女,你娘是江氏后裔,怎么可能是她呢?可惜啊,这一辈子,兴许哀家和皇上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太后看着实在伤感,她看看花弄影,再看看穆溱,接着捧起二人的手,将它们搭在了一起。
“看到你们真好,哀家心里高兴。”
穆溱目光灼灼,他也在看着花弄影,而她却垂头不语。
太后睡下后,穆溱亲自带着花弄影前往她的房间,一路上,采薇和采菲远远在后头跟着。
“太子殿下,这次的事查擦得如何了?”花弄影淡淡一问。
穆溱停住了脚步,他玩味地看着花弄影,似乎在等着接下去,脸上的表情似乎再说,你知道的。
“想来也知道,现场什么线索也没留下,即使是天神下凡,也未必知道些什么。这样的缜密心思,还有这样的手法,除了缥缈峰和无生门,无人可以做得到。”花弄影这一段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穆溱继续往前走,神色凝重,他凌厉的眼睛里冷意透出来,像是秋月下的冷霜,洁白却寒到骨子里。
“不是缥缈峰!”
穆溱脱口而出,这句话就连他自己也很惊讶。
花弄影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终究没有问出口。
二人并肩而行,不知为何,二人心里都有一股暖流划过,像是温暖的热汤,流过,余温未尽。
在宫里的这几日里,花弄影最多的是在太后身边伺候。
那日,太后已经睡着,花弄影独自在一旁练习茶艺。
这茶艺,是江无烟自小教给她的。还记得上一世里,穆清经常对她的巧手赞不绝口,说她是“蹁跹仙女落凡尘”,玉手一点便可化腐朽为神奇。
可是后来,哪还有这样的赞誉?
花弄影心中想着,如今回味这一切,心中却无比平静。好似那只是一段来自远古的传音,永远在脑海在心底。
可是,恨意却绵绵无断绝!
若是再有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会为穆清亲手奉上一杯茶,里头溶入取他性命的毒药!
嘴角微微上扬,这时的秋日,午后阳光正好,有些暖意透过窗来,舒心惬意非常。
花弄影的身影在斜阳中晃动,像是金黄的精灵,浑身闪着亮光,那样温暖,那样美。
这时,门外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他呼吸一滞,心中顿时感慨无限。
心思飞扬之际,他沉醉在这样的美好光景之中,静静看着眼前的人,如悦动的蝴蝶,似飞舞的枫叶。
花弄影突然发觉了身后的一道目光,回身惊呼出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