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阳台回客厅,见是家里人打来的,不由觉得扫兴。
范秋艳,或者傅清清,她们能有什么事?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破口大骂。
之前傅清清要钱给梁温做生意,傅清浅没有答应。后来她入院治疗抑郁症,和外人断绝了一切联系,家里人想联系也联系不到了,以为她在刻意躲闭,更是积了一肚子怨气。
范秋艳还好,毕竟是做母亲的,同样是女儿,也不好为了傅清清无节制的指责傅清浅。最多就在言辞中表示一点儿不满。
但是,傅清清就不同了,她一副傅清浅欠她良多的模样,每次打来电话冷嘲热讽,像个泼妇一样厉声苛责。
想到这里,傅清浅就一阵烦闷。按掉之后,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
沈叶白跟了进来:“怎么不接电话?”
傅清浅说:“我家里人打来的,不想接。”
“家里人打来的,才更要接啊。”
傅清浅说:“你不知道,因为你给我的那些钱,我跟家里人的关系又恶化了。那哪里是家人,简直就是一群不顾别人死活的吸血鬼。”
她的话刚落,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傅清浅照样按掉。
沈叶白在身边她更不想接了,可不想家人当着她喜欢人的面,毫不顾及她尊严的对她破口大骂。
一般打个两三次,她不接,那边也就没辙了。
但是,今天却契而不舍。
沈叶白说:“可能真有什么事情,你不妨接起来听听。”
傅清浅想着这样一直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接起来,如果能到她们又在无理取闹,当即挂断就是了。
她当着沈叶白的面接了起来:“喂……”
一接通,电话那端爆发出了剧烈的哭声,范秋艳哭哭啼啼的说:“浅浅,你姐出事了……”
原来是梁温把傅清清给捅了,现在傅清清正在医院里抢救。
范秋艳哭得要断气了似的:“被捅了两刀,她的身上都是血……如果你姐死了,那些孩子可怎么办……”
傅清浅连忙问:“那梁温呢?”
范秋艳说:“跑了,不晓得去了哪里。”
“报警了吗?”
“你姐不让报,说家丑不能外扬……”
傅清浅忽然一阵痛心疾首:“她死了活该!”
范秋艳哭得更厉害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再不济,她也是你的亲姐啊……”
是啊,再不济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傅清浅不能真的完全置之不理。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什么样,完全没有主心骨,她丈夫也不会比她强到哪里去。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一家人一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之所以给她打电话,就是希望她能回去主持大局。
而且,抢救生命需要钱啊,没有她就更不行了。
沈叶白看傅清浅挂断电话后浑身发抖,过来抱住她说:“冷静,控制自己的情绪,先把问题解决再说。”
傅清浅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忍不住抽搐说:“我真的受够了……”
沈叶白轻拍她的脑袋,安抚她说:“都会过去的,原生家庭是个泥潭,但是,也不是没有爬出来的可能。眼下是你家那边怎么办?要即刻回明城吗?”
傅清浅说:“不回去怎么办,如果傅清清真有什么事,那几个孩子我妈是管不了的,最终还会落到我的头上。”
一想到那无穷无尽的负累,不是经济上的,也不是物质上的,而是那种精神上的压迫,想一想,就不免叫人绝望。
这世上有多少人是背着原生家庭这个绝望的壳,像只蜗牛一样在缓慢行走啊。
沈叶白说:“我陪你一起回去。”他又说:“你去收拾东西,我叫秘书订票。”
傅清浅知道他时间可贵,为了她家里那一团烂事占用他的时间不值得。
“你不用陪我回去,我自己就可以,安顿好那边,我很快就回来了。”
沈叶白已经给秘书打电话了,接通前说:“你现在满满的情绪,回去看到你那一家子也很难冷静下来,怎么能妥善安顿所有事情?”
电话接通了,沈叶白对秘书说:“订两张今晚去明城的机票。”
傅清浅觉得沈叶白说得也是,她的抵触情绪太激烈了。现在对自己那一家子的人,她有种咬牙切齿的无奈和痛恨感。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惟一的感受就是愚昧,理性的光茫仿佛从未照进过她们的心里去。他们一昧固守陈规的生活着,承受伤害,与伤害别人。人性变得越来越狭隘,却从未想过要改变。
多么的愚蠢可笑?
傅清浅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出来。
“你不需要带点儿换洗的衣服吗?”
沈叶白说:“秘书已经把行李给我送去机场了。”
傅清浅点点头。
两人一起往机场去。
在抵达明城之前,傅清浅就做了一件事,便是给明城当地的警员打电话报警。
当地警方已经以故意伤人罪对梁温展开通缉了。
她不会有傅清清和范秋艳的想法,觉得忍让或者一味的妥协,就能换取美好的生活。
傅清清之所以变得像现在这样讨厌,就是她一路屈从的结果。
两人马不停蹄,下了飞机就直接倒车去明城。所以,天不亮就抵达了。
傅清清已经做完了手术,好在那两刀都未插在要害上,最终抢救了过来。
傅清浅和沈叶白去到医院时,傅清清已经转去病房。
睡了一觉,麻药过了,她清醒了过来。
得知梁温被全城通缉的消息。
傅清浅进到病房里的时候,傅清清正在发脾气,看到傅清浅进来,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端口,气奄奄的对傅清浅声嘶力竭:“你这个害人精,还回来做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凭什么报警,让他们把梁温抓起来?我以后的生活你负责吗……我们这一家老小的生活费你出吗……”
做了一场大手术,元气还没有恢复,傅清清情绪激烈,牵动伤口,疼得汗流浃背,脸色惨白。
傅清浅不可思议:“你神经病吗?难道这一切的悲剧,不是梁温给你造成的吗?你还指望他去负担你和孩子的人生,傅清清,你怎么愚昧到了这种程度?”
傅清清强忍着痛苦,喘着气说:“我们再怎么样,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哪有两口子不争执的……这次是他没控制好脾气,不是真的想将我怎么样……倒是你,假惺惺的给我讲大道理,如果你真的有良心,给我们钱啊……我有今天还不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不拿钱,梁温又没了工作,才心里存着一口气,最后发泄到了我的身上……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傅清浅,你就是个丧门星……”
傅清浅全身血液倒流,手指抽筋似的。
沈叶白意识到什么,过来抱住她,安抚她被激爆的火气。但是,晚了一步,傅清浅已经抓起一个杯子,狠狠朝傅清清砸了过去。她觉得这个女人现在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死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