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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从一侧的大落地窗照进来,给房间镀上了一层厚厚的橘红色,在两米宽的床上,映出了两个人影。
林童辛尸体一样趴在床尾旁的地上,后脑勺渗的血已经干涸了,脸贴着实木地板,眼睛无神地看着激情美学小剧场。
“你别……”陈岸整个人陷进软垫里,喘得说不出整句,语无伦次道:“我不……”
张道长脱了上衣,露出坚实的胸肌,裤子还好好穿着,在亢奋的状态中,时不时会扫一眼林童辛。
陈岸搂住他的脖子,面色泛着红晕,说道:“不许……看别人。”
张道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笑起来很帅也很坏,说道:“我看看他死没死。”
“眼睛还……啊!还睁着呢,肯定没死。”陈岸浑身都是汗,依依不舍地勾着张道长。
“有时候死人也睁着眼睛,叫死不瞑目,生前有极大冤屈,或是对世间极度执着,就容易不能合眼。防止起尸,我一般用桃木剑设法阵,放置七七四十九天的香灰,再用天泉寺的溪水……诶哟!”
“你有毛病吗!”陈岸疯狂抓了几把,张道长后背立刻多出几道血印,他气道:“你别现在说这个,膈应!再说了,你还真拿自己当道士了。”
张道长蹙眉道:“我就是道士啊,怎么老不信,当初见面不就给你看过道士证么。”
陈岸白了他一眼,说道:“道士还天天晚上去蹦迪,道士能一口气喝三瓶黑桃A,道士还干……”说不下去了。
张道长动作粗暴,语气却玩味地问道:“干嘛了?”
陈岸哇哇乱叫要失控了。
“说,道士还干什么?”张道长故意不依不饶地问。
陈岸喊了一句“你妹”,他简直快疯了,也没了羞耻心,俨然忘了地上还趴着半死不活的继父。
陈岸跟张道长相遇在一个朋友的酒局,那是燕城最火的club。那天他在外面跟朋友吃饭的时候pre-drink了几杯红酒,到了夜店已经有点来情绪了。刚一坐下,二十几个前凸后翘的美女举着仙女棒排着队就来了,后面四个服务生抬着一瓶香槟,跟抬轿子一样走到跟前。
一个一身潮牌的帅气男子坐在沙发中间,大长腿翘在桌子上,听着这些人喊香槟令,热闹非凡,可从头至尾他都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手机,好像在跟谁聊天。
陈岸心道这人也太有型了吧,虽然压低了帽檐看不到脸,这两米八的腿,这壮实的手臂,这宽厚的肩膀,而且品味极佳,完全不是名牌堆砌的暴发户。
他小心翼翼坐在了那人身边,可能是意识到有人凑过来,那人按了待机,抬头看过来,一瞬间陈岸的心就咚咚直跳。
这是千万类型中,他最爱的那一款。
细长眼,鼻梁高耸,薄唇,健康肤色,都是他的天菜。
陈岸一直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在家不用说,陈家独苗自然是被宠着爱着。在外也因形象好,大方,即使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会先入为主对他产生好感。
于是他等着那人主动打招呼,谁知道对方瞥了他一眼,拿着刚倒的香槟一饮而尽,这还不够,还连干了五杯,态度特别不爽。
陈岸心道小哥心情不好啊,出来喝闷酒了,他拿起酒杯在那人面前晃晃,意思是干一下,有人陪酒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招呼都没打,两人先喝了三五杯,陈岸就有点儿上头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是真帅,要能发展一下就好了,就算谈不成,干一炮也不亏。
一瓶十五万八千八的香槟就这么没了一半,那人大拇指一抹嘴角,转过脸问道:
“你是党员吗?”
这是张道长跟陈岸说的第一句话。
在夜店里,问年龄身高体重腰围,甚至问是不是处都算正常,陈岸没想到小哥居然问政治面貌。干嘛啊?立场不坚定还不能蹦迪了?!
“倒是……倒是还没入。”陈岸结结巴巴道。
小哥又问了一个让他一头雾水的问题:“道士不是还没入,是不能入。你怎么知道我是道士?”
“不知道啊……”陈岸都无语了,是自己喝多了反应慢吗?!这小哥怎么回事,人都说翘臀大白牙不长脑子,现在一看此话真没说错!
这时有人要拉小哥去舞池,被挡掉了,小哥指着陈岸说:
“我跟他有事。”
陈岸心里一喜,心道小哥终于开窍了,要么就是酒劲儿上来想调情了,睁着星星眼等待着。
小哥按亮了手机屏保,指着白底上面三个黑字,说道:“我叫张道长,吃昂长,二声,师从龙虎山,正一派第66代传人。我看你印堂晦暗,双目游离,脸色有不自然的红晕。”
“啊?”陈岸心道,你不是道士,你是直男。
“我分析你家里的长辈大概有些无妄之灾。”张道长打开微信二维码,说道:“但是你别急,我能化解,你先加一下我。回去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寻常,尤其是父母,一定要打给我。”
迪是蹦了,酒也喝了,汉子没撩着,跟个道士互加了好友,还忽悠人请他来做法,这叫什么事儿,陈岸专业撩汉二十年,哪受过这委屈。
当然,更委屈的事还在后面。
张道长跟他说的那些危言耸听的话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多少人看他家有钱就各种骗,他慧眼识人已经拉黑了不少,只是可惜了那张俊脸。
酒局过后俩礼拜,父亲就跟母亲闹离婚了,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在外面找年轻漂亮的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年轻漂亮的也是个男的。
结果两人越闹越大、越闹越僵,竟是在短短一个月后,婚姻走向终结,对于陈岸来说,这真是无妄之灾。
他突然就想起那天夜店张道长说的话,浑身一激灵,还真给说对了!
他赶紧给张道长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一家道观见面,进来才发现是长得像道观的米其林素菜馆。
用豆制品做的鸡鸭鱼海参,摆盘极为精美,价格比真肉还贵上十几倍,陈岸心说直接吃肉不好么,看你喝酒喝那么欢,现在装什么遵守五戒啊。
张道长拿出一张证,推到陈岸面前,说道:
“这是我的道士证。”
陈岸拿起来看,张道长比他大两岁,还有就是归属道观什么的,他也看不懂,最大的感悟就是证件照真帅。
他点点头又推了回去表示无所谓,吃饭期间他声泪俱下地讲述了父亲的事,到底是不是鬼迷心窍了,45岁了还抛妻弃子,做法事可不可解?
张道长一直耐心地安慰他,机缘巧合就安慰到了床上,当他脱力地躺在酒店大床上时,深深觉得父亲搞外遇爱谁谁吧,他只享受着当下那一刻的快乐足够了。
事实证明,此事可解,合欢双修即可。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处了对象,感情也相对稳定,张道长一直在读书,认识的时候大学刚毕业,后来一路读了硕士双学位,又继续读了博士。因为他能忽悠,当道士这个副业给他带来了不菲的收入,还认识了许多企业家,毕竟是能读到博士的道士,让人先入为主产生了信任感。
张道长的脑子特别好用,之前给他和他妈算离婚财产,就帮了不少忙,这次陈董出意外,也是他建议陈岸杀回来。
目的不是别的,正是抢回陈家最后的资产。
虽然股票跌得一塌糊涂,但还有不动产,他要榨干林童辛最后一滴血才罢休。
第二天一早,林童辛头上裹着一层纱布,被安置在了床尾凳上,两条腿搭落在下面,但凡一侧身就滚下去了。
而紧挨着的大软床上,陈岸浑身赤裸地躺着,腰间搭了一层薄被,慵懒地卷着被子打了个滚儿。
“你昨天要弄死我了。”陈岸伸了个懒腰,喃喃道:“我怎么从没发现,有人看着你就比平时都狠。”
张道长已经洗漱完毕,头发还有一点湿,整个人很清爽,站在落地窗前喝着咖啡,说道:
“谁看?他现在还没醒呢。”
“你昨天时不时就朝他看,你自己都没发现!还给他包扎伤口,对我都没这么温柔,什么时候去的?我都不知道。”陈岸带着醋味儿问道。
“你晕了之后我去的。”
陈岸嘟囔道:“没听说过被烟灰缸砸死的,你管他干嘛?”
“我们道教讲究仙道贵生,无量度人,我自己都不能有高尚的情操和道德品质,又怎么能驱邪除魔……”
“行行行。”陈岸不耐烦道:“不让你入党真屈才了,你要是博士毕业能去职能部门,别忘了在议会上表态,道士也愿意受党的熏陶。”
张道长无视了他的调侃,说道:“良辰吉时差不多到了,我去后院摆阵了。”
“跟真事儿似的。”
后院放了三张供桌,中间的桌子最大,摆着一个香炉,上面一排青金石色龙虎山大法院职牒。左侧摆有令牌数个,上面写着“兵随印转,将听令行”。
盛夏时节,太阳很毒,管家让保镖们把守四面八方,张道长身着道袍,正在耐心地点灯,每个人的鬓角都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流下。
陈岸披着张道长的潮牌衬衫,刚好能遮住屁股,落地窗大开,他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各种法器、法阵、灵符,摆满了后院。
他走回屋,冲林童辛说道:
“你醒醒,还睡上瘾了。”
林童辛紧闭双眼没有动,他走过去往垂落的小腿上踢了两脚,说道:“你待会儿配合一点行不行?我可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到了午时,林童辛坐在轮椅上被管家推到后院,陈岸已经洗干净,人模狗样地站在他身旁,时不时举着手持电风扇到他面前扇风,不知道的以为俩人关系多亲密。
股东代表三人也到了,老者态度很真诚,还冲仙坛的位置拜了拜,地中海举着手机给其他人直播,只有花西服按捺不住跑到张道长身边,小声问道:
“昨晚我加您,您没给我通过。”
张道长一脸正直地蹲在地上点灯,说道:“昨晚忙,没空。”
花西服赶紧弯腰,给他递上一个红蜡烛,说道:“您看我这……”
张道长随口说道:“我昨天掐指一算,对你影响不大。”
“太好了!”花西服高兴地跳了一脚,只听张道长又补充道:
“反正孩子不是你的。”
“?!”花西服手里的蜡烛掉在了地上,他扑上去使劲儿拉着张道长的胳膊,问道:“那是谁的?!这婊子敢骗我,我心里还内疚了好几天!”
张道长蹙眉甩开他,理了理衣袖,一本正经地说道:“别拉我,我要做法事了,安静。”
老者见状上前把花西服劝了下来,说道:“股票重要,先不要掰扯儿女私情。”
深红色道袍衬得张道长更加高大英俊,并透着一股禁欲之美,陈岸心里痒得恨不能当场脱了衣服跪他身前。
张道长点上香,左手持八卦罗盘,右手持铜钱柄桃木剑,中气十足地说道:
“官有官职,仙有仙位,龙虎山仙职共十八品级,我身为雷部一品仙官,兼护坛大法师,今诏令天兵天将,斩妖除魔。”
最后一个音一落下,在场每一个的耳膜都咚咚直响,这声音好似有穿透力一样,不是从外部听到的,而是从脑内发出来的。
张道长闭目咏经,高香烟气袅袅,太阳越来越毒,后院也没个遮挡,众人都热得不行,只有林童辛一人好像脑袋顶会产生凉气一样,一滴汗都没有。
陈岸晒得直闭眼,经文又让他犯困,就在他恍惚之际,只听张道长对着百盏红烛灯阵一声吼:
“红烛映照大吉昌,百解化煞,除病气,加持健康正能量!”
吓得陈岸一激灵,瞬间就清醒了,心中腹诽“正能量”是什么玩意儿。
提前安排好的帮佣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米饭,张道长用朱砂手绘了一张纸符,随后点着燃尽在了米饭上,又从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撒在上面,满意地招呼老管家。
管家见状赶忙推着林童辛走上前去,张道长拿勺拌了拌,好好的一碗饭变成了灰黑色。管家如负重任,双手接过碗,半跪在轮椅前,说道:
“林先生,吃点儿吧,吃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