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诸位欲与投敌者共谋,小子今日只能得罪了!”
为了保证计划顺利,避免走漏风声,他事先只与父亲留下的几名心腹秘密商议过,在场者多半不知情。
但有靺鞨相助,康六郎对这场秘密的诱杀很有信心!
那些士兵已经杀了上去,石满左右护卫持刀抵挡间,几名部将急声问石满:“石将军,六郎君所言是否属实?!”
石满站起身来,按向腰间佩刀:“是又如何,吾等效忠的乃是康节使,康节使生前我未曾有过二心,便自认无愧。”
有人满面惊怒:“石将军,你竟然当真……”
“诸位认为,单凭此弑兄夺权之子,当真能够成就大事吗?”石满拔刀,肃色道:“不想陪无知稚子一同送死的,此刻站到我身侧,尚且不晚!”
那些部将面色摇摆不定间,忽听议事厅外有厮杀声传来。
很快,一名身上带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奔入厅内,向康六郎道:“郎君,赵驭,燕荣二人突然动兵,已带人杀至院外!”
康六郎大惊失色,赵驭是石满部下,尚不足为奇,但燕荣是他父亲生前的心腹,也知晓他此次诱杀行动!
所以,石满早知今日是局,已早有防备了……故作不知,必是为了趁机反杀!
“石满……你果然已经投敌!”康六郎怒道:“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
“与我立下信义者,乃是兄长,兄长今已不在,谈何背弃。”石满看向康六郎,语气淡漠:“我想杀的另有他人,六郎君若此时回头,看在与兄长的往昔情义上,我可保你一命。”
石满口中的“另有他人”,显然是那几名面色阴沉的靺鞨将领。
康六郎冷笑一声,拔剑而起:“今日我未必杀不了你!”
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回头路,不如奋力一搏!
他今日带来此处的,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只要及时杀掉石满,外面的局势自然能够得到控制!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些在场的部将们,竟然先后全都倒向了石满,无一人愿意站在他这边。
而那些靺鞨人,眼看局势不对,因不知石满在外面究竟布下了怎样的天罗地网,唯恐成为困兽,竟然选择弃他而去,趁乱向外面退杀而去!
在那些部将们的合力抵挡拖延下,外面的兵力很快杀了进来。
仅受了一些轻伤的石满,拿刀指向了倒在地上的康六郎。
康六郎终于慌乱地求饶:“……石叔,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求您看在父亲的颜面上,饶我这一次吧!”
“方才我已给过你机会了。”石满再走近一步:“我曾在战场之上舍命救过你父亲两次,我想,我并不亏欠你父亲和康家任何。”
康六郎眼中滚出泪水,爬跪起身,仰脸求道:“石叔,我当真知错了,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我……”
<div class="contentadv"> “正因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石满手中长刀贯穿了康六的心口,道:“所以我了解你此刻求饶是假,欲杀我是真。”
康六身躯一僵,右手中藏着的匕首砸落在地。
石满将刀抽回,康六重重倒地。
石满抬脚离开之际,对死死盯着自己的康六道:“你算是你们兄弟九人中最有城府的,你之心计,应付你那些兄弟们固然绰绰有余。但放在这人吃人的大局中来用,却还远远不够。”
语毕,石满突然想到了那位算计了这一切,也包括他的少年人。
他已悉数查明,康丛当初是遇到了何人,而那人此刻又身在何处。
那年纪轻轻的江都刺史,借康丛一人,便先后掀起了这蓟州城中的万千变故。
同样是这般年轻,有人执棋间定夺生杀,有人则是这棋局上的小小棋子,而有人,不过是这棋盘旁,被那只执棋之手不经意间掀起震落的尘埃粉末,纵然涅灭,也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若有机会,他倒很想见一见那位下棋之人。
而眼下,他也要被迫走完对方为他预设好的棋路。
他甚至要走得尽量漂亮,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