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亮了,李唐才白着脸回来,像丢了魂一样。
当看到换了衣服出来的李疏桐时,这么一个汉子居然跪下嚎啕大哭,言称丢了小姐罪该万死。
李疏桐于李唐而言,是触不可及的神祗,但方唯玉总觉得这一前一后回来的两人之间似乎有点不同,季江南一向对李疏桐防备甚深,若非欠下一个人情,说不定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即便李疏桐再如何貌美,可看现在的情形,季江南会因为李疏桐的原因把窗户关起来,这可是件很有趣的事。
季江南在药王谷受过赤霄散敷体,赤霄散所含的炙热气息一直存在体内,导致他比常人更怕热,赶路从不坐马车,一定要吹风在外头,到了汴京,住的房间也是所有窗户打开,吹得满堂风。
方唯玉怕冷,他怕热,下雨的天气室内略显气闷,打今儿一早就开了窗户站在那里吹风,别人看来季江南只是关了扇窗户,但方唯玉却知道,他关了窗户免得吹了李疏桐,但没风的室内,就轮到他自己遭罪了。
想着方唯玉不禁暗笑,季江南可不是个喜欢舍己为人的好人。
若是李唐知晓二人是一前一后回来的,会不会大怒要和季江南打一场?方唯玉恶作剧的想。
方唯玉兀自搭在桌边,脸上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浅笑。
季江南忽而背脊一凉。
很快宣罗拿了伞回来,李疏桐站起身来,拢了拢斗篷,朝二人盈盈一礼。
“有劳二位了。”
水云间外大雨滂沱,门口聚集了两三波人,这个时候来汴京的,基本都是冲着群英会去的,都是走在江湖上的人物,下个雨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五人一同下了楼,宣罗撑开伞挡在李疏桐头顶,李唐因昨日失职深感愧疚,一步不离的跟在李疏桐左右。
水云间备的伞很多,人手一把也还凑合,出了水云间的大门,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水在地面上汇成一股股溪流,令人无处下脚。
耳边雷声滚滚,雨雾弥漫,房屋轮廓隐约可见,路上随处可见残破的天灯,蜡烛头丢了一地,红纸上的墨迹污成一团,看不清是谁写的,放眼望去,满地残破的红灯,丢弃的彩绳,四周除了雨声,再无其他。
“有件事,你为何要一起去群英会?”季江南撑着纸伞,一脚一脚的踩在雨水里,溅起一层层水花。
“这个嘛……”方唯玉拉长音调,而后神秘一笑,“暂时保密。”
“我只能说,群英会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方唯玉道。
“你要以李家人的身份进去?”季江南再问,群英会要请柬,而他并不认为,宸王会给一个商人发请柬、
方唯玉这回没卖关子,从袖中抖出一块翠绿的小玉牌,笑道:“非也,在下乃风满楼客卿长老,应邀而来。”
翠色的玉牌之上,赫然落着“风满楼”三字。
季江南只想了一会儿就明白了,方唯玉有个师兄,叫做苏有容,化名月姑娘男扮女装经营着芳华馆,亦是一个大型风媒组织的头儿,照方唯玉给的手牌看,这个组织就叫做风满楼,商贾不算在江湖范畴之内,但风媒算,苏有容的身份瞒不过宸王,而苏有容自己也并不想隐瞒,双方皆知,那么这块令牌就是名正言顺的。
这是有师门长辈的好处。
雨势越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