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非人的折磨,好不容易回了家,迎接的是谩骂和羞辱,唾弃,鄙夷,这些会滋生怨恨,人一旦生恨,就容易被杀心所侵,最终又因为种种原因被斩杀。”
“救与不救,她们都会死,又何必再让她们心添仇恨呢?”师父温言细语的说道,“为师不是个好人,我杀过很多人,太多,我数不清了,但杀一人,可以活十人,那杀戮就不是罪过,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就是要你看看,这苍穹之下,乡关之外,大晋人的命比草芥还贱,因而需要望乡关,需要西北军,人的力量是无穷的,但没有约束的力量,可以摧毁一切,因而需要六扇门。”
“很多时候,杀戮是一种手段,镇压混乱,威慑敌人,又或者报仇雪恨,但如果杀戮成了一种戏耍取乐的途径,只为杀而杀,享受那一瞬掌控生死的快感,那就不配称之为人,与野兽无异,那叫畜生,就像他们一样。”师父遥遥指向西域人扎营的地方。
“杀人不能乱杀,但杀畜生,只要你有能力,就不会有人阻止你,”师父收回手,目光温和,“你心有仁慈,想要保护你珍视的一切,可以,只要你做得到。”
齐风定抬头看着,忽而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师父教我。”
无论在关内还是关外,弱小需要保护,如同他需要师父的庇护,但若想去实现心中的念头,首先,就需要自己强大起来。
只有强大,才能掌控自己,进而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自那之后,师父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五年时间,他一直在火居国边境,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西域人,就是他的对手,五年时间,他将那片地带杀得无人敢来,火居国曾派兵来围剿,他一人杀尽五千精兵,沙硕之上尸横遍地,兵器丢了一地,一战成名。
在火居国王大怒派重兵来之前,师父带着他离开了西域,重回望乡关。
常年的杀戮,回到大晋之后突然的安宁令他很不适应,整宿整宿睡不着,没有了大漠的风声,没有沙子眯眼的艰涩,大晋的山河温柔而秀丽,溪水干净,青山延绵,孩童嬉笑着跑过。
看着这一幕,他忽然觉得心里很暖,他很希望这些孩子,永远无忧无虑的奔跑,不会某天出现在上桌的器皿里。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栽花种草,学着照顾这些较弱的植物,当他从山里走出来时,他身上已经看不见那个厮杀在大漠的少年影子,内敛而温和,随性自在,像他的师父,但他也发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不知什么原因,他出来之后,失去了方向感,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看每一个路口是似曾相识,常常走错路远离原本路线十万八千里。
这些记忆已经逐渐变淡,但今日明东流吸食孩童心头血的举动,再次将这些回忆从他的记忆深处勾了出来,眼前一瞬出现那盛在器皿里的东西,顿时血气冲顶,蛰伏的杀机被唤醒,屠杀五千精兵的人,身上的杀气一旦全部放出,冰寒刺骨。
旋转的山听雨飙风已经波及了不少房屋,作为绞杀对象,明东流却表现得不慌不忙,嘴角勾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轰隆巨响,瓦硕树枝到处飞舞,明东流的身影在山听雨下断成几截,鲜血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