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疏桐微垂了垂眉,伸手接过,随意翻看了两下,放下手来,仿佛突然之间泻了气,脸上的微笑半分没减,语气十分寂寥:“多谢,但已经用不上了。”
语气中认命一般的决绝令季江南眉头大皱:“为何?”
“没事,季公子来的正好,我在汴京已久,正好辞行,风云册一事多谢了,若日后有机会,可到齐州一游,以作答谢。”李疏桐并未回答,而是笑意盈盈的说起辞行。
“松云鞘当日丢失,我会尽快找到归还。”季江南略一沉吟,道。
李家的松云鞘是女子定亲之礼,当日在季江南手中雨齐风定对阵时被斩断,之后不知掉哪儿了。
约定已经完成,自当将松云鞘还回去才是。
李疏桐笑而不语,似乎有些疲倦,道谢之后就起身上楼而去。
宣罗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神色复杂的低下头去,跟着李疏桐上楼。
李唐很沉默,情绪十分低迷。
水云间的大厅之内,就只剩季江南一人。
季江南眉头大皱,只觉心思烦乱得很。
他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这会儿很想问问李疏桐到底出了什么事?
穿堂风吹窗而过,窗外屋檐下挂的铃铛叮当作响。
季江南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大约是发梦怔了。
七剑门的人都追小师妹去了,该给李疏桐的东西也给了,至于为何总觉得有事在挂心,季江南将其归结于松云鞘的损毁。
李氏的松云剑是身份代表之物,亦是姻亲定亲之礼,李疏桐以松云鞘相赠邀得季江南帮忙,事后虽然风云册到手,但松云鞘被损毁,现在被丢在哪个犄角旮旯,季江南自己也不知道。
好巧才刚刚坐下不久,就见方唯玉溜溜达达的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坛子酒,看着心情似乎不错。
据季江南所知,方唯玉可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为人极其记仇又小心眼,昨晚还因为苏有容的身份问题大怒,今早又心情不错的回来,要让方唯玉撒气,那不大出血是不行的,这厮是个商人,谁惹他一下不连本带利的拿回来那是不可能。
苏有容出了多少血季江南不知道,也没兴趣,他出来主要是找谢运和见李疏桐,现下两人都不在,这会儿时间尚早,季江南开始催促方唯玉上小商山一趟。
“我昨日才去过,今日师父怕也还是不愿见我。”方唯玉琢磨了一下,唉声叹气。
季江南很想翻个白眼,看向他手里的酒坛:“兰溪馆的六十年陈酿,算得上汴京最好的兰生酒,价格昂贵,这坛子酒没有三四百两银子是绝对买不下来的,你又不爱喝酒,大清早买来洗脸?”
方唯玉被拆穿,也不生气,笑得像头狐狸:“你这鼻子倒是灵得很,但我就乐意拿它洗脸。”
季江南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记得某个人好像还欠我四百八十五两银子,就带个路引见一下还要伸手要好处,你的良心大约是被狗吃了。”
方唯玉大笑,所幸一伸手:“你要是能给我足够的好处,良心给你下酒吃也是可以的。”
季江南看得直摇头,看看,不过被人追着跑了几个月,堂堂奎山城方城主越来越不要脸皮了,当不再维持假仙形象之后,抠门,小气,记仇,市侩,穷讲究,还不要脸,越来越像个江湖混子,白瞎了顶着一张顶好的皮子。
忽然反应过来的季江南大怒,一脚就踹了过来:“你的良心留给你自个儿吃吧!”
方唯玉一手抄起桌上的酒坛,灵活的躲过季江南的一脚,哈哈笑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