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公司的账面似乎做得不太齐整,这个点,审计局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墨轩钧低头看了眼腕表,“要是林老板忙的话,随意,不用管我。”
这两年生意不好做,很多公司都会备两份账单,一份是用来上税的公账,另外一份是实际收入的私账,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真账和假账。
越是要往上面交的假账,就越要做得完美无缺,连一分钱的出入都不能有,否则一旦事情败露那可得牵扯进去一大批人。
墨轩钧嘴上说人家公司账面不平整,其实就是在告诉林木我挖出了你的真账,而且这份真账现在已经在审计处挂了号。
涉嫌伪造假帐,偷税漏税,首次罚款,二次入刑,到底是割肉还是坐牢,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墨总,我想了一下,我们公司的存货储备量的确不足以支撑两个集团,所以我打算直接解除和龙泉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一切合作,把所有的库存都提供给陈氏集团。”
林木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自家长辈会千叮万嘱在A市做生意千万别惹墨家的人了。
别人家的商业谈判,顶多也就是唇枪舌剑,勾心斗角,千年的狐狸遇上万年的王八,旗鼓相当。
到了墨轩钧这儿,这简直就是一场阶级完全对不上的单方面无情碾压,你签过什么阴阳合同,收过什么黑心烂钱,到底做了多少假账,见面之前就先给你查得彻彻底底,掀个老底儿朝天。要是认清现实,同意乖乖跟他合作那还好,如若不然,那就所有材料CTRL加A,再CTRL加C,一键发送到谁见谁头疼的审计处。
“要是早有这种觉悟多好。”墨轩钧冲沉云轻抬了一根手指。
沉云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标准笑容,以优雅的姿势替他开了侧门:“林总慢走。”
林木被墨轩钧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哆嗦着,怎么也迈不出第一步。
沉云很好心的主动扶住了林木,像搀80岁老太太过马路一样把他送出了会议室:“林总,您可不能再接着耽搁了,审计处的人忙完,还有经济调查科和检察院等着您呢。”
只听见“扑通”一声,林木因为精神恍惚,竟然被吓到摔了个平地摔。
林木走后,一时间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冷了下来,没有人再敢不自量力的擅自开口,只好把求救似的眼神投到了墨轩钧身上。
要杀要剐,要死要活,您说个准话吧。
“我之前说的话都记住了吗?”墨轩钧用一种蕴含着王者威严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些远比自己年长的中年人,所有被他目光触及的老板全都卯足了劲儿,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唯恐哪个动作没做到位,以前的黑历史就被搬到了台面上。
“墨总,林总我已经送下楼了,他让我替他表示感谢,说等处理了公司的事情改日一定登门拜访。”沉云憋着笑从一楼大厅乘电梯又折返了回来,“还有,劳动局那边的调查取得了巨大进展,那些被克扣工资和保险的员工手续也已经办好了,他们局长刚才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说要给您申请个十佳青年奖章呢。”
“什……什么劳动局?”会场里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墨轩钧给吓出被害妄想症了,现在不管听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总觉得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家建筑公司忘了给手底下的合同工签合同交保险而已。”沉云笑得那叫一个风轻云淡,“我们墨总最看不惯这种压榨员工的无良行为了,所以特意从法务部拨了一些人手过去帮那些公司的员工申请劳动仲裁。”
“我靠,劳动仲裁都出来了,这孙子也太他妈毒了吧?”刚才一开口就被总裁大人无情打断的那个矮瘦子此刻已经吓到整个人都趴到了桌上,连看都不敢再看墨轩钧一眼。
劳动仲裁,这对99%的公司而言都是绝对的噩梦。
因为A国依法治国的行政体系决定了实体法律对公司的要求极为严格,大多权利都赋予劳动者,这也就决定了国家在法律层面会下意识偏向劳动者,这一点尤其体现在诉讼程序上。
在劳动仲裁的过程中,公司需要承担列举证据的责任,无论劳动者提出怎样的指控,公司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列举出清晰的证据链来证明自身的规范性,如果公司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证据的列举,那么就等于承认并且愿意承担因劳动者指控所造成的一切不利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