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见她说话不耐烦,瞬间没了底气,“我……我找大公子。”
“你是谁?”那婆子眼神挑剔的审视着她,上上下下剜肉一般。
这让她更加窘迫,“我……我是望舒院的云裳,我是来……来为我家小姐取药的!”
“望……什么?”
“望舒……”
“取药?取什么药?麻烦你眼睛睁大了看看清楚,我们这里是叩玉轩,不是医馆也不是药铺!你毛病吧!取药?滚!”那婆子毫不客气的推搡她,门关上的一刹那差点夹了她的鼻子。
云裳退了几步,懊恼又沮丧。什么情况嘛,昨夜明明说好要给她们送药的,过了半日没见人影,她自己来取,这里却这番说词,没人认账了,讨厌!
她想再把门敲开,可是听着里面那个婆子的声音好凶,好像还在训人,她又没什么勇气了。
正踌躇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轻点行吗?吵吵嚷嚷的,让公子怎么休息?”
“平安,无事。”随后,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大公子……
他在!
云裳瞬间雀跃,拍着门高声叫道:“大公子!大公子!奴婢是云裳,奴婢是来取药的!”
门里一下子静了,隐约听到有脚步声。
她赶紧把散乱的头发用力压了压,细细的绾到耳后。
胸口滞闷的紧,如临大敌一般。她猛吸口气,暗暗告诫自己:镇定,镇定。
再次敲门,这一回敲的很轻很轻,“大公子,奴婢是云裳,奴婢是来取药的。”
那样温静文雅的一个人肯定不喜欢大声喧哗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秀气的脸,是平安。在他身后,则是披着一袭雪白斗篷的宋兰舟。
他长身玉立,乌发飘逸,清亮的眸子里含着丝丝笑意。
云裳之前总是远远的看着他,近处都是低头行礼。昨夜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可惜光线不明,看不真切。今日,日光朗朗,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如玉一般的人儿,这般光芒耀眼。
“云裳,是你!你怎么来了?”宋兰舟有些惊讶,走近过来。
“大公子……”云裳回神,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奴婢……奴婢是来取药的。”
一颗心莫名的狂跳,不敢看却又忍不住看。
慌乱抬眸,瞧见他额头上有浅色的印记,哦,是昨晚不慎撞到的……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能回来太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药?”他愣了一下,“什么药?”
“……”难道……他忘了?
“平安,你没有去吗?我不是让你一早送去望舒院的吗?”他转头看向平安,声音骤冷,隐隐含着怒气。
“这……”平安苦着脸,双手捏住衣衫,不停的摩着。
“怎么回事?我交办你的差事你都……”他忽然涨红了脸,一通咳嗽,赶紧拿帕子捂了自己口鼻,侧过脸去,少顷才转过来说道,“抱歉,我……咳……咳咳……”
“公子对不起,不是平安故意躲懒,昨夜您一回来就开始咳嗽,整整咳了一夜,小的一早忙着给您请大夫,煎药,就把您交待的事忘记了,请公子责罚!”平安直接跪了下来。
受凉……云裳眸子一暗,想到他昨夜在门外站了许久,肯定是……
“你……你……”宋兰舟手指着他,想要说话又咳了起来。
云裳有心帮他抚背,终归胆气不足,手颤颤的举了又放。
平安急忙过来帮忙。
“大公子自己都生病了,就别急着说话了,此处风大,请大公子赶紧回屋静养。”她小声的劝道。
宋兰舟摆了摆手,“抱歉,原与你说好的要给你们送去的,不想我……我……”他再次低头,捂嘴忍着,片刻后道,“我现在这样就不方便过去了,免得你家小姐因我受累。药你先拿回去,等我好了……咳……咳咳……”
“平安,药!咳咳……咳咳……”
平安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云裳。
云裳接过,握着那个带着体温的瓶子,心里一阵温暖,“谢谢大公子还想着我们小姐,谢谢!”
“别这样说,是我以前……唉!”他叹息一声,似不愿旧事重提,指着那瓶子说道,“这药每日早晚涂抹一次,有奇效,不会留疤,去吧。”
“哎!”云裳忙不迭的点头,看着他额头以及他掩着口鼻忍着咳嗽的样子,说道,“大公子保重,快些进去休息吧。”
“好……”他微微一笑,“你也去吧。”
“嗯!”云裳转身就跑,大概十几步后被他叫住了。
她回头,看到他扶着门站在那里,温柔的笑着,“代我向你家小姐问好,还有别说我受凉了,就说我近日有些应酬,过几日闲了就去看她。”
“大公子……”她瞧着他站在风口,低眉浅笑,下一瞬却背转身去咳嗽连连,突然觉得好心疼,“您快回去!”
“嗯,去吧。”他挥挥手,“路上慢点,别这么跑,我只这一瓶药了,洒了可就没有了。”说罢笑了。
看的出来他在说笑。
云裳也笑了,朝他挥手。
“去吧。”
“哎。”她把瓶子攥在手心里,紧紧的。
心里好暖。
她觉得小姐以后有依靠了,她也有依靠了。
她要告诉小姐,大公子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