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他重重一叹。
“是可惜了,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
“哦?”
“据我们推测,那伙贼人兵分两路,一路正面围攻王府大门,吸引了金吾卫主力,另一路人马则从较为偏僻的一处角门进入,纵火行凶。”
杨珖边说边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衣物,“这便是我们在王府西北处的角门外发现的证物。”
宋念卿扫了一眼,面色不动。君梨跟着看去,这一瞧不得了,拳头不自觉的攥紧了。
这所谓的线索她都认识,一件是他之前脱下的织锦棉袍,袖口还凝着血块。另一件则是她自己那件红色斗篷,肩部破了,白色的棉絮清晰可见。
奇怪,他们的衣物怎会在广陵王府的角门处出现,明明已经丢掉了呀。
“安北将军,你可认得此物?”杨珖问道。
“不认得。”宋念卿神情淡然。
嘶——公然扯谎,这能行吗?君梨都不忍听了,心里着实忐忑。人家既然开门见山直接丢出证物,应该还有后招吧……
“夫人,你认得吗?”那人面向她道。
“我也不认得。”她自然要与他统一战线,硬着头皮一口否认。
“是吗?”杨珖拍了拍手,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两个人被带了进来,一个是衣衫褴褛的老婆子,另一个则是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她没见过,但是这个老婆子不就是收了她的斗篷,领了他的铜板千恩万谢的人吗?
原来,后招在此。麻烦了,这是要栽赃吗?
“安北将军,他们两个你可认得?”
宋念卿咳了一声,没有应答。
杨珖示意那两人说话。
婆子先道:“回老爷,老婆子一直在王府附近乞讨,今日看到两个人在角门那里鬼鬼祟祟的十分可疑,忽然他们瞧见了我,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掉东西下来。我走近一看是两件衣裳。”说罢指了指地上的东西。
小男孩跟着道:“我是在王府附近玩耍,看到这个婆婆在捡东西,跟过去一瞧,原来是两件衣裳。”
“你、你撒谎!”君梨按捺不住,冲那两人叫道,“我们何时来过王府!”
杨珖哼道:“夫人好生性急,他们有说那两人就是你们吗?看来夫人未说实话。”
“……”倒是她沉不住气了……这个急躁的毛病要改!
“我……”想着赶紧补救,宋念卿按下了她,“夫人,我来。”
杨珖见此泛笑,“看来安北将军想起来了。”
宋念卿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之前。”
“那就不对了,一个时辰之前我与我夫人在外面赏雪,未曾踏足广陵王府。”
“安北将军,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如何才叫有意思呢?”
“你!”杨珖转眼看了下堂上的怀王,忍着气道,“我们在锦袍的里子里发现了一处刺绣,是锦绣坊莲蓉姑娘的专有标记,安北将军……”他含笑瞟了下君梨,“锦绣坊所出皆是精品,莲蓉姑娘的银针点绣更是一绝,她一年可做不了几件衣裳,且都是编了号的,我们若是去查……”
“那你去查。”
“你!”
“怀王殿下,末将一个时辰之前与夫人一直在外赏雪,若是不信可去鼓楼虞指挥使那查问。”宋念卿直接面向崇王说道。
怀王拈着他唇上那撮胡子转着圈儿,“怎么又扯上了虞迦南?”
“因为他看到末将与夫人在鼓楼附近赏雪。”
“是吗?”怀王冷不丁的笑了,“你别告诉我你登了鼓楼台,那里可是禁地,你若上去是要挨板子的。”
“自是没有。”
“好,杨珖,速去查验。”
杨珖领命去了,君梨明白若是指挥使出来作证,那他们的嫌疑几乎是零了。在京城这个地方,别的她不清楚,身份却是一等一的重要,关键时刻平民百姓的供词可比不上一个有官阶的人。
可是一想到那人又开始担心起了登鼓楼台的事,他不会挨板子吧?唉,跟他说不去了不去了他偏去,她不知深浅,他却跟着一起疯,现在好了,绊脚的坑无处不在啊。
宋念卿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欠了欠身对怀王说道:“殿下,末将想去书房查看查看,听王将军说火势十分惨烈。”
“嗐,房梁都烧没了,要不是这场大雪,我看连这内堂都得烧起来。”摇了摇头,“你说你跟你那个三叔闹什么劲,不是没分家吗?老宅的东西你也有份,干嘛这么急呢!欸,到底有什么宝贝,说来听听。”
“末将也不知啊,只听说广陵王殿下查了我三叔的阁楼。”
“呸!”怀王啐了一口,“宋念卿,你还装!打小我是看着元琰那小子四处捅娄子的,自打碰上了你那更是无法无天。我告诉你啊,今日陛下可是发了话了,让我务必把事情查验清楚。你说,那幅清虚散人的画是不是你给宋枫煜的?然后引了元琰去抄他老窝,就势抄走了他八个箱子,你再从中捞好处是不是?”
“末将没有,末将冤枉!”
“嘿!”怀王直接站起,摸着肚子走了下来,“别跟老子耍滑头,老子可不是吃素的,当年老子也打过仗,杀过人,你可别看走了眼,把自己搁里头了!”
他逼近过来,目光凛凛,哪里还有方才的慈和与慵懒。
君梨近在咫尺,心里发急,暗暗为宋念卿捏了把汗。清虚散人那幅画她是知道的,确实送与了宋枫煜,此刻想来,应是他设计的一环。如怀王所说,他的目的是那批祖产吧,里面究竟有何宝物?
“宋念卿,老子问你话呢!莫怪老子手黑,既然敢动金吾卫,元琰和你只能活一个!”
这话一出,君梨的心里又是一阵猛颤,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宋念卿,你……
那人却突然笑了,“王爷是想听真话?”
怀王眯着眼睛,面色不善。
“王爷……”宋念卿近身,窃窃私语。
怀王木然的听着,蓦的眼睛瞪大,气息凝滞,并且一把抓住了他手腕,“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