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梨虽不知他们图谋何事,静静看着也暗暗发笑,尤其是这个怀王,一会“我”,一会“本王”,一会“老子”的,性子有些跳脱。宋念卿到底许了他什么,把这个王爷哄得团团转,甘愿为其摆布。
却听宋念卿又道:“王爷可否让我勘探一下火案现场?”
“那是自然,顺便给我拟个章程,我也好回复陛下。”
“好。”
三人一起出门,往书房而去。
吱吱嘎嘎的踩着雪,转了两个弯便到了。忽见眼前的房舍生生截断,骤然一片空无。
因雪势太大,地上不见焦土,残垣断壁亦淹没在厚厚的白雪之中,根本无从考究。
“你看吧,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雪覆盖了,现在更是难觅其踪。”怀王摸着胡子,好不遗憾。
“是啊,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宋念卿咂着嘴,眉头深锁踏进雪里,身形有些踉跄。
“夫君小心。”君梨看他几次差点跌倒,走到旁边捡了根棍子要丢给他。
“没事,你快回去,站在廊下别动,雪太大了。”
怀王缩着脖子,远远的窝在长廊里避雪,见此情形呵呵笑道:“臭小子,回来探个亲居然有如此艳福,先是我家璟瑶为你要死要活,再是你这位夫人把你当个宝贝。老子前些日子才帮过你,劝说陛下以廷杖了事,你也不知道请我喝杯喜酒,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把婚事办了。你说你这样目无尊长,连你兄长都未曾入席,他回来会不会把你也办了?”
“嗐,不就是一顿打嘛,让他来!”
“臭小子,他打的过你吗?”
“那我就没办法咯。”
怀王一阵大笑。
他跟着笑,一边在雪里使劲扒拉,没找到一件像样的东西。
君梨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想到他以前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话一下子跃入脑海。人活一世,不过百年,尽可能的恣意还是唯唯诺诺的憋屈,她心里更加清晰。
不多会怀王叹道:“别找啦,都跟你说烧没了!欸,你宋家究竟有什么宝贝,让你这般大动干戈?”
他低着头没有应声,连着掀起来好几根烧黑的大木头。
“欸,老子问你话呢!到底找什么?”
“几幅字画,广陵王看上了。”
“嘁!你要说金疙瘩我信,房子都烧成这样了,字画还能幸存?早成黑灰了!”
“真的,我看有没有可能因为下雪躲过一劫。”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天。
怀王犹疑,“那你到底有没有给宋枫煜送过清虚散人的画?”
“有,当然有,要不怎么找个由头上门查抄啊!”
“嗐,我就说嘛!”怀王一拍大腿,“那幅画去哪了?”
“没几日我着人偷走了呗。”宋念卿继续捣鼓,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大致翻了一遍,除了灰烬确实再无一物,只得叹气而归。
君梨赶忙上前给他拍雪,只这一会工夫,他的身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脸上也是,看着冰凉凉的。
怀王跺着脚祛寒,嘴里继续说道:“怪不得呢,宋枫煜说画不见了,他记得是收在画架上的,原来都是你小子在使坏!”
宋念卿低笑数声,看看四周,确认再无旁人,“但是您跟陛下不能说我参与了此事,否则又是一顿廷杖,七日之后我就没法……”
“明白,我有数!”
“王爷英明!”
“屁!”怀王近身给了他一拳,“元琰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呢,老子还得给你擦!”
宋念卿咧着嘴笑。空气贼冷,脸都冻僵了,笑起来居然不觉得疼,只有一种木木的迟钝感。
怀王眯着眼睛,“欸,你这嘴怎么了?”
君梨正在用帕子给他掸靴子上的雪,听了这话手上一顿。
宋念卿若无其事的道:“上火。”
“我呸!上他娘的火!”怀王瞧了眼君梨,放肆的笑起来,“你和元琰一般大吧,打了二十六年的光棍也没见你憋出什么火来,这会你成亲了倒上火了,我看你是欲火焚身吧!怎么,你这娇滴滴的夫人还压不住……”
下面的话君梨没有听清,因为宋念卿把她的耳朵捂起来了,她只看到怀王的嘴在动,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而他,抿着唇一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