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可怜,不仅愚蠢还有些迂腐,念在她是大哥恩人的女儿,举手之劳帮她脱困。
后来想着放在身边寻找那个刺客,近水楼台事半功倍。
再后来看她总是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傻乎乎的,既想保护她,又想逗弄她,即便猜到她答应与他成婚有自己的考量,也觉得无足轻重,可以掌控。
不就是想泄愤嘛,若换作是他,受了十年冷遇,备受欺凌,报复的心比她还强烈呢,助她一臂之力又如何?
殊不知,逗着逗着把自己搭进去了……
“想什么呢?快去吧,御风要等急了。”君梨努了努嘴。
门窗上映出一个男子高大的身影,正急匆匆的在方寸之地来回走动。
“那我去了,晚点回来。”
“多晚?”
“嗯……现在说不准,若是困了你让红烛陪你睡。”
“不要,我要抱着你睡,红烛磨牙打鼾都好厉害。”其实她是眷恋他的温度,暖和和的像个小火炉,而且睡在他怀里好踏实,好安心,少了噩梦,多了香甜。
他低笑出声,“好,我知道了。”
“我等你。”
“嗯。”低头在她唇瓣上吮吸一口,“走了。”
“小心着点,注意安全。”
“嗯。”
看着他快步离去,衣袍翻飞,她便知道事情不小。
若不是大事,他会主动说的,她不问,是不想他为难。
“人在哪?”出了院门,宋念卿急急的问。
“芷园。”
“好……胡金怎么样了?”
“一直吵着要回去,而且从早到晚都在骂人,说您说话不算数。”
宋念卿笑,该骂,没办法,如今太子已经知道这事,这个人就不是他想放就能放的,至少都有个由头,比如如何蒙蔽了他的羽卫顺利脱逃。
“我是答应放他,但我没说什么时候放,这不算反悔吧?”
“嗯,就是兄弟们恨的牙痒痒,您又交代不能动粗,真是便宜这个老小子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还得听他聒噪!”
他呵呵的笑,“怪不得我这两日老打喷嚏呢,梨……夫人说我受凉了,我说我没有,她和红烛非不听,早上还给我灌了一大碗汤药,苦死了!”
这事御风知道,早上就听到他在寝室嚷嚷说没事,可是架不住红烛的唠叨和夫人的软磨硬泡。心说你知足吧,这会有人疼着,过些日子就要面朝黄沙背朝天了,到时候想喝碗干净的水都得吹上半日的灰尘呢。
出得门来,劲风已经驾了辆马车在台阶下等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车厢。
御风接着道:“现在太子找您,八成是为了他吧?”
“不错,”他一掌拍过去,“终于有脑子了。”
御风摸着头,嘻嘻的笑。最近看自家这位爷一直与夫人窝在房里,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他都有些担心爷是不是忘了正事,这会见他这般说话,便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爷,咱们年后能回去吗?”
“不知道。”
“若是回去,夫人怎么办?”
他微微一怔,“怎么问这个?”
“要是能带上夫人最好不过。”
他笑了笑,“再说吧。”他又何尝不想带她,但这朝廷的规矩……
“不过边关苦寒,虽然那是夫人的出生之所,毕竟多年不曾回去,恐怕难以适应,您还是考虑考虑升个三品,调离……啊!”
脑袋上又是一沉,随即是那个人不悦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爷,属下也是为您好,您总不想跟夫人生生分离吧。”
“别说了!”他沉沉一声,闭上眼睛。
眼下最要紧的是应对太子,若顺着胡金问起君千里之事,他是说还是不说呢?
马车在芷园停下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厮迎了上来。
劲风没有停留,调转马车继续走了。
御风则随他进了园子。
芷园坐落在西城门一条狭窄的弄堂里,前身是一座戏园子,后来被一富户买下做了自己的私宅。而这富户名唤李九斤,是太子元琮乳母的儿子。
宋念卿随着那个小厮到了后院,御风被留在外面,那人也没有随行。他独自走了一条青砖小道,来到一间正厅。
推门而入的时候,太子正跪坐在小几前,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自己跟自己对弈呢。
室内燃着熏香,袅袅飘散,几缕阳光从窗棂里透射进来,颇有几分日照香炉生紫烟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