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人!”平安看清了她,突然高声。
不用说,给屋里的人报信呢。
门窗上映出一个长长的身影,原本晃动着,突然就是一滞。
门开了,那个人一袭锦衣走了出来,面色清冷,身形颀长,好一个翩翩公子,俊俏郎君。
可惜,绣花枕头而已。
两人默默对视,一时无言。
数日之前是不期而遇,今日也是如此,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君梨目光偏移,看到他虽然把门挡了个正着,云裳的衣衫一角却隐隐能够看见。
“侄儿,这么晚了来此作甚?”她懒懒一声,透着彼此都能意会的趾高气扬。
这也是宋兰舟反感的,本就比自己年纪小,端的好一个长辈身份。而且,两人还曾是那样的关系。
他冷冷一扫她身后的人,“你又来此做甚?”
不叫她“婶婶”,还没有行礼,看来心里的郁气十分旺盛,一点都不想掩饰。
不过想想也是,白日他的母亲编排了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不仅没害到她,反而把自己撂进去了,他能高兴的起来吗?
“你是在跟我说话?”她明知故问,笑容由浅至深,有那么些不怒自威的气场。
小丫头,给你得了势了,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看的出来是在忍耐。
“都说宋兰舟是个谦谦君子,可如今我瞧着……”
又来说教了,算你狠!他双手相扣,做出恭敬的样子,“婶婶。”
“唔。”君梨嗤笑一声,迈步向前,迫的他只得往旁边缩了缩,让她通行。
随即云裳的面貌现于眼前,蓬头垢面,身上有清晰的足印,重重叠叠,不止一处。
她若真的有孕,岂不是要……君梨手上一紧,“侄儿,这是为何?”她转头看他。
他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人是你选的,如今又为何如此刻薄?”
“我的事……不要你管!”云裳大口喘息,脸上满是泪痕。她咬着牙,双目幽怨的瞪着君梨,仿佛给她施加苦难的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而是她,“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不需要!”
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君梨气的想笑,罢了,多年的姐妹之情,终是抵不过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是她自己托大了。
“云裳,你要是真心想死我不拦你,你们自便吧。”
她冷笑着,转身欲走,孰料宋兰舟身形一晃挡住了她。
“让开!”她低喝一声,与其说是与他生气,不如说是恼恨自己。今日,她就不该来。
念卿说的没错,一个对自己动了杀心的人,早就抛却了昔日的情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四目相对,宋兰舟的眸光同样阴冷,“让开可以,她的话你也听到了,从今以后,无论她是生是死,都是我叩玉轩的事,与你毫不相干!”
嘁!君梨翻了个白眼,本想一口应承,可是心里的不甘重又泛起,至少在这个人面前,她不能示弱。
“你有她的卖身契吗?”
卖身契?对方微微一怔。
云裳打小卖入君家,签的是死契。自从她随着君梨来到京城,十年来无人关注,大家也便忘了她原来的身份,只当是将军府里一个平常的丫头。真真细究起来,她还是君梨的人,即便做了宋兰舟的通房,出身尚未改变。
但是那场大火,君梨的贴身之物俱都焚毁,包括那张卖身契。
宋兰舟不是蠢材,当即回过神来,“那你拿出那张死契给我看看。”
君梨暗骂一声无耻,那把火不就是你烧的嘛,你还有脸问我。
面上依然冷静的道:“好啊,年后你小叔叔回到北关,我自会让他去赤海城走一趟,到署衙调出身份文书,重制一张卖身契给你一看。”
身份文书?宋兰舟眼睛一瞪,“什么身份文书?……卖身契还能重制?”
“你不知道吗?赤海城的奴隶买卖和京城略有不同,除了卖身契另有一份备用文书,效用是一样的。”
“胡说八道!”宋兰舟顾不得斯文,朝地上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