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留春行伍之人,左看右看,没明白那是何物,于是怀着疑虑瞧向方氏,未得到任何回应,又转眼看向自己兄弟。
同样,对方讳莫如深,主打一个你猜。
方之孝兄弟俩则抓耳挠腮有些憨态,摸不准宋念卿什么路数,两人嘀嘀咕咕,总觉得今晚有些邪门。
“兰舟,看清了吗?”纷乱之际,宋念卿的声音缓缓响起。
宋兰舟坐在地上,被他母亲方氏搂着,闻言脸色更加苍白。
他的身子抖着,手指颤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氏从没见过儿子被吓成这样,心里的怒火攀升到了极点,眼中凶光毕现,冲着宋念卿叫道:“你怎的如此下作!非要逼死我的儿子是不是?”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她浓重的喘息声。
嫁入宋家二十一载,这是她第一次无所畏惧的直面对方。
对着他嘶吼的一刹那,她突然意识到,为了儿子,她可以什么都不怕。
宋念卿迎着她仇视的目光,不怒反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 ,虽令不从。兰舟有今日,你难辞其咎。”
“呸!”方氏狠狠的啐了一口,“这些年你大哥远在边关,是我含辛茹苦把几个孩子拉扯长大。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更是一刻都不曾懈怠。宋念卿,你又做了什么?为这个家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无需跟你交代,因为我大哥一清二楚。”宋念卿看向宋留春,只一眼便继续说道,“方萃娥,今日我要说的是兰舟,从小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原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你过于宠溺,放任其行,才让他变本加厉,循环无端,最终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变本加厉,循环无端?
——这也是你说的?你有什么资格?
方氏冷笑,不欲争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一个母亲想要自己的儿子有更好的前程,有错吗?
“到底是什么啊?难道真的是太岁?”
“不知道,看不出来。”
“我觉得应该是……”
此消彼长,围观的窃窃私语渐渐变的明目张胆。
讨论最烈的自然还是那些小辈。
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可是这种场面他们从未见过,原先对宋兰舟的崇拜和尊重根本阻止不了心中的那份探求。
八卦,往往比正道更具有吸引力。
尤其是宋枫煜的两个儿子,宋钦舟和宋揽舟,雀跃之色溢于言表。
前些日子家里居然被广陵王抄了,幕后黑手就是宋念卿。虽不知宋兰舟犯了什么事,谁让他是大房长孙呢。大房处处压着他们三房,即便父亲是宋家族长,依然要看大房这个庶出的宋老五脸色,凭什么?
此刻,好像得到了宣泄口一样,两兄弟十分卖力的投身其中,将八卦演绎的淋漓尽致。
”看着像是只狸猫……”
“狸猫?”另一人夸张的叫起来,“有一出戏就叫狸猫换太子,挺有意思的……欸,这……这是狸猫吗?不太像啊!”
“笨蛋!那只狸猫是被剥了皮的,我看这只也是如此,自然跟你平日见的不太一样。”
“哦哦哦,是这样,那这个就是剥了皮的!”
“对对对!”
两人一唱一和,诚心给人添点谈资。
宋行舟听了不悦,反驳道:“我小叔叔怎会送只剥了皮的狸猫给我大哥做新春贺礼?岂不是太过血腥和晦气了。依我看就是个药材,晒干了的药材。”
他从小和大哥在一块读书,关键时刻自然要维护的。
同时也把话递给了宋念卿,他这说词尚可对付,反正药材那么多谁认得过来。
“小叔叔一向不走寻常路,是想用这种方式作弄我大哥吧。”他嘻嘻笑着,想要宋念卿给个台阶,把这事圆乎过去。
宋锦舟跟着附和。
他年纪虽然小一些,眼力见还是有的,母亲和大哥都坐在地上,瞧着不对。父亲又一直默不出声,他们兄弟俩如何还能袖手旁观。
见此情形,身为庶子的宋亭舟也赶忙点头称是。
宋念卿看着兄弟三人微微一笑,手指其中一人道:“行舟说的极是,此物可入药,古籍有载‘紫河车’便是它了。”
这话一出,如同水滴溅入油锅,“嚓”的激起更加激烈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