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刚去世,不适宜大操大办,我想着几个亲戚在家里吃一顿就成。”
二叔点头:“难为你有这份心,想必你爷爷在九泉下也能安息了,不过该有的流程不能少。”
二婶也说:“是嘞,咱们谢丫要风风光光地嫁人,免得那些人闲得慌乱嚼舌根。”
谢眠眠笑了笑,心里却在盘算着手头拢共有多少钱,该不会结个婚还得负债吧。
幸好时间充裕,还可以想办法筹钱。
结婚日子就这么敲定了,谢眠眠把上午采的药草翻出来晾晒,随后洗了个澡,披着滴水的头发,打开化妆匣。
这是原主放钱的地方,里面有四张粮票,一张糖票,两张肉票,和一些生活用品的票,现金共四十八块六毛整。
把它们全清出来,底下还有一张存折,谢眠眠翻开随意扫了一下,登时愣住了。
这张存折居然有整整一万元。
看流水,从八年前开始陆续存入,存款户名是谢扬华和曲悦,也就是原主的亲生父母。
手中的存折顿时有千斤重,谢眠眠轻轻吐出一口气,把存折藏好,她没有动这笔钱的打算,这是他们对原主的爱意。
如果可以,谢眠眠希望原主灵魂也像自己一样,在现代好好活着。
——
这个时代结婚讲究三转一响,晏礼在单位被评过先进个人,给发了购车票,不过范围只能在京城使用。
所以,想买东西还得找人帮忙。
晏礼带着介绍信和身份证明材料,进城循着记忆,找到北湖巷28号,轻叩三声大门。
里面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谁?”
“全叔,是我,晏礼。”
静待片刻,一个同样身穿军绿裤子,上半身套了一件白布短汗衫的男人打开门。
这人叫张全,四十二岁,眉毛粗,目光炯炯有神,穿着军靴走路虎虎生风,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老革命。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以前还是个读书人,他的高中老师就是晏礼的外公,晏明书。
所以上次一接到晏礼要来南方的电报,热情款待他不说,还让司机亲自给送到大西村。
一见晏礼,张全就笑开了,揽着他肩膀:“走走走,屋里说。”
堂屋摆了一张躺椅,张全刚午休结束,正饮茶,茶壶里泡的大粗叶子,有点苦,但很解渴,和晏礼在二叔家喝的一样。
张全调侃:“大老远从京城过来寻的娃娃亲,现在看见了,女娃咋样,中不中意?”
晏礼笑了一下,旋即神色认真地回答。
“她很好。”
张全本以为晏礼会避开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居然正面答话,张全笑容微顿,眯起眼打量着他。
晏礼双手搭在膝盖,坐姿端正笔直,张全笑着摇摇头。
“你还记得小玉么,小时候就喜欢黏着你,她昨天刚回国,一听说你来南城,吵着闹着要去见你,要不是她不认识路,昨天你就该跟她见面了。”
晏礼颔首:“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都很少相聚。”
“啧。”
张全怀疑晏礼是故意的,虽说两人不是青梅竹马,但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学校,怎么也比其他人亲近些,经他这么一轻描淡写,合着他女儿小玉在他心中就是个高中同学。
茶也喝得差不多,晏礼说明来意。
“全叔,结婚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八月十三,我在这边不太方便,想着从您这儿买几张购物票。”
张全呷了一口茶,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打算结婚,那他女儿……
他不死心地问:“你知道小玉对你……不再考虑一下?”
晏礼疑惑:“什么?”
张全诧异,仔细审视他的表情,发现晏礼不是装傻而是真不明白。
他啧啧摇头,合着晏礼压根儿就不知道那丫头心思。
张全尽力了,从屋里拿了收音机、手表、缝纫机的票给晏礼。
“早前你婶子给儿子攒的,没想到生出来是个女儿,现在家里暂时用不上,你拿去。”
晏礼双手接过:“谢谢全叔。”
按照市场价格,这三张票一共花了二百七,当面数清,张全也没推辞,大方接下。
目的达到,晏礼和张全道别,刚出门口,就和他女儿张蓝玉迎面碰上。
张蓝玉一头齐耳发,尾端卷翘刻意烫过,一身粉白相间条纹旗袍,开衩到膝盖,不长不短,正适合她这个年纪。
再配一双纯白长袜,踩着圆头黑色高跟,标准的城里大小姐,很是洋气。
张蓝玉大方跟晏礼打招呼:“昨天刚回来就听我爸说你来南方了,没想今儿就碰上面,你等我回屋放下东西,咱们好些年没见面了,怎么说也得好好聚聚。”
晏礼:“抱歉,暂时没有空,我下个月十三号成亲,如果有空可以来喝杯喜酒。”
张蓝玉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恭喜,我一定来!”
目送晏礼离开,张蓝玉小跑进屋,一看见张全就去揪他耳朵。
“爹,你是不是又把我小时候的事儿给眼里说了?”
张全支着脑袋,哎哟哎哟叫唤:“我都是为了谁!”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就把他当哥哥,人家现在都要成亲了,你还在他面前叨叨叨,让我脸往哪儿放!”
“你以前自己说要嫁给他的嘛!那个晓得你念两年洋书回来想法就变了。”
张蓝玉跺脚:“我那时候才十三四岁不懂事,你怎么……我不管,这下我都不好意思见他了,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