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早就有些不爽,现在更是生气,先前谢眠眠接受了知青们的道歉,却独独不肯接受他的。
同其他知青温言细语,自己跟她说话谢眠眠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疏离。
种种场景让李同心里堵着一股闷气。
李同目光四下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晏礼胳膊上的三伏贴,忍了忍,始终没忍住怒意,大声喊道:“凭什么他们都能贴,到了我就不行了?”
他这一声引来众人视线,二叔心里一沉,一天都快结束了,没想到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谢眠眠拧眉,放下药材,准备和李同好好说明白,突然一个半大孩子冲进来,抓着她衣角摇晃。
“谢姨,我妈不舒服,在门口就走不动了,你去看看我妈吧。”
谢眠眠到门外一看,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正撑着墙干呕。
她身躯瘦弱,个子不高,面有苦相,约莫三十岁左右,是孙家老大的媳妇,叫温小梅。
谢眠眠把人搀扶进屋坐下,众人围上来关切地问:“孙家大嫂,你这是咋了?”
“不知道,就是犯恶心想吐。”温小梅回答的有气无力,一边握拳捶打胸口一边说,“我想着来找谢丫要两贴膏药,这不一到门口就又吐起来。”
“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有年长的人说。
温小梅:“不能啊,我怀四儿的时候啥反应都没有。”
“是不是让谢丫把脉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谢眠眠便道:“是滑脉,孙大搜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温小梅诧异,随后又有些了然,“难怪……可我这胎反应也太大了,咋回事啊?”
“肝气不畅,脾胃虚弱,我先开一剂汤药你回去煎了试试。”
谢眠眠转身回屋抓药,有人连忙叫住她:“哎谢丫,孙大嫂这胎男孩女孩?”
谢眠眠顿住脚步,回首,温小梅也好奇地望着她,谢眠眠抿唇:“太小了,看不出来。”
说完很快转身进了里屋。
谢眠眠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副包好的中药,叮嘱了一些孕期注意事项,温小梅不知听没听进去,连连点头,抓着她手:“谢丫,再给我贴个膏药,成不?”
似乎是怕谢眠眠觉得她用太多药材心里不满而拒绝她的请求,还讨好地冲谢眠眠笑了笑。
“孕妇不适合用三伏贴。”谢眠眠说,“而且现在天太晚了,最适合贴膏药的时间是早上晨起那会儿。”
温小梅似懂非懂点头,旁边的李同陡然从脸红到脖子。
温小梅又问了其他问题,谢眠眠继续耐心回答,李同嗫嚅着嘴唇,脚下如同生了根,目光一直追着谢眠眠,可始终没等她回头。
李同抿了抿唇,捏着拳头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大门走去。
他的离开没有掀起半点波澜,晏礼把视线从门口收回,眸中若有所思。
到了晚上八点,众人渐渐散去,温小梅提着药回家。
孙老大翘着二郎腿在床上抽旱烟,温小梅像往常一样,监督几个孩子洗漱睡觉,烧热水把一天的碗洗干净,又搓了一会儿衣服拧干晾好,等明天干了穿。
温小梅已经生了四个孩子,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六岁,无一例外都是儿子。
做完这一切已经晚上十点,温小梅用水管随意冲了脚,穿着拖鞋回屋的时候,才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她男人孙老大。
孙老大已经见怪不怪,捏了一撮烟叶塞进烟壶,咂了两口,才问:“男的女的?”
温小梅:“谢丫说孩子太小,看不出来。”
孙老大皱了皱眉,又抽了一口,烟雾缭绕间声音慢悠悠的。
“我就说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懂啥医术?谢老太爷当初一口就说中是男娃,生下来还真就是!我看也不用问她,你这一胎保准还是男娃。”
温小梅:“你别这样说谢丫,她治好了挺多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那她咋看不出来你肚子里是男是女?”孙老大哼笑,“医术不行还说不得了。”
“要是谢老太爷还在,我保准他能一下子说出来。”孙老大说,“你信不信?”
温小梅犹豫片刻,还是同意地点了点头:“要是跟谢老太爷比,那谢丫确实还差得远。”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会儿便熄灯睡觉。
怀孕后温小梅精神变得很敏感,每当要熟睡时总会听到水滴声惊醒,到了后半夜都没能成功入睡,她碰了碰孙老大胳膊。
“我身子不爽利,你起来看看是不是水没关好,吵得人睡不着觉。”
孙老大没醒,她改用手推了两把,又重复了一遍,孙老大迷迷糊糊地嘟囔:“你自己去,我困。”
眼见孙老大鼾声渐起,又要陷入沉睡,温小梅催促:“你去看看。”
反复被打扰睡眠,孙老大脾气上来了,反手推回去,斥道:“不就是怀个孕,让你给矫情的!要去自己去,别打扰老子!”
温小梅差点被他推搡撞到墙上,骂了孙老大两句。
孙老大丝毫不受影响,鼾声响彻天,温小梅嘀嘀咕咕抱怨了一会儿,用枕头捂着耳朵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