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长舌妇们嘴上却没有留情,依然充满的恶毒和揣测。
“这下到是便宜了马平那小子,老大死了,小媳妇肯定归他了……”
“你说会不会是马平眼馋俏媳妇,把他哥给逼死了?”
“马婆子遭报应吧,就说他们马家没那么好命……”
村里人过得浑浑噩噩,舌头长在自己嘴里,说什么都是有人信。
马婆子家的街巷里,两盏马灯随风晃动,插在门口的纸幡,像催命符一样惨白的勾引着孤魂野鬼。
马平蹲靠在灵堂的门口,没人给他哥守灵,只能他这个做弟弟的守着。
他眼睛迷离的看着灵堂前香炉的三根燃香,巨大的奠字像张大网将他束缚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村里的规矩灵堂里的香是不能断不能灭的,烧完了要尽快换上新的,这三根香火像是困着死者离开身体的灵魂,不要散了,不要走失了。
等出殡那天入土为安,死者的灵魂才能去它该去的地方,下地狱受罪或者上天享福!
马平眼神越发的空洞,机械的扭动已经麻木的脖子,看向大哥东厢房的卧室,一个细挑的身影站在窗前,隔着窗纸,他都看到一双柳眉杏眼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突然感到后脖子一阵阵发冷,湿漉漉的,像是有人俯下身子,在对着他的脖子吹气,他知道,身后只有安静躺着的马山。
马婆子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家里有白事是不能走街串门的,马婆子又没有要好的四邻八舍,鬼才知道她去哪。
马平不敢在看着屏风,靠在灵堂的门口,内心翻腾。
夜风如刀,见血见白骨,寒得人心,如三尺冰水。
按道理,马山死了要停尸三五天才能下葬,七叔看着空落落的院子,跟白事先生商量后,决定还是早早的下葬,免得多生凄凉,让外村人看笑话。
于是在马山死后,第三天就出殡了。
棺材用的是马婆子给自己准备的寿材,红漆油亮,木材厚实,马婆子经常摸着棺材板子,眼睛里熠熠生辉,想死后躺着这么体面的棺材里,气死村里那些眼馋的婆子们。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世间最惨的事,纵是马婆子一家讨人嫌,村里的人还是在马山出殡那天,出门站在街边,送上一送也好,看热闹也好。
马山没有后,没人摔瓦打幡,出殡的队伍里都是村里白事帮忙的人。
马平面容悲伤,二十多岁汉子没有任何的精气神,像个干巴巴的行尸,在前面挎着篮子,一把一把的仰着纸钱。
阴云层层,遮天蔽日,漫天的纸钱在空中飞舞,犹如调皮的孩童围着出殡的队伍,上下的跳动。
七叔走在队伍的前面,背着手,弓着腰,步子沉重,满脸的沟壑看不清表情。
回过头看着牛车上的红漆棺材,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纸钱。
马山下葬后,村里又恢复了平静。
马婆子家的小寡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神秘依旧。
马婆子天天疯疯癫癫,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每天去上山的菩萨庙里,不知道又在求什么。
村里人也不见马平出门,都在背后议论,肯定是赖在小寡妇的炕上不肯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