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一个大娘，洗衣裳去了。
“大娘，跟您打听个事，再往里面走都有什么？”
“你是干啥的？”大娘很有防备心。
“我市里的，家里没吃的了，想出来整点。”
“你还市里的，就你这样的？就庄稼大汉。”
“大娘，您眼神真好，我老家黑省的，根正苗红老农民祖上八代都是。”
沈正又炫耀了一把自己的漂亮知青大学生媳妇。
主动问粮食的事情，“大娘，家里有多余的粮食没？能给我匀点吗？”
大娘家里真有，但很谨慎。
他们这村子在大山里头，市里人很少过来，太远了。
没说话，盯着沈正的眼神跟看负心汉似的。
沈正再接再励，“大娘，咱就是一个小老百姓，我老后悔了。早知道从家里背粮食过来了。我们走的时候，家里还有老多粮食和菜呢，实在不行，我大不了回一趟老家背，人还能被尿憋死……”
当时他们带的东西，真是挑挑捡捡，太多了。
粮食的事沈正是考虑过的，他当时就是想着来下面村里弄粮食和菜。
难度不大，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以前吃不饱饿肚子的困难时期了。
细粮是不行，但粗粮不但能吃饱肚子，还有余。
大娘啪啪地抖搂着衣裳，湿衣裳滴答着水挂在晾衣杆上。
俩人又一种奇怪的和谐。
大娘干自己的活，沈正说他的，还把背篓放下，从里面拿出桃酥，几口一块就下肚了。
大娘听不见说话声，回头一看，就见人家低头吃好吃的呢。
沈正的手也不干净，脏兮兮的，顾不上了，又饿又累，填肚子要紧。
哎呦，大娘的眼神又变了，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他赶紧快嚼几下，把嘴倒出来说话。
这嘴不能二用，要么吃要么说，效率不高。
不等沈正开口，大娘已经急忙上前一手就拽住了他胳膊，很有劲，“小伙子，你还要粮食不？”
“要。”
斩钉截铁。
“那你别吃了。”
这人太浪费了，怎么能拿点心当干粮呢！
大娘看不下去，太不会过日子了。
沈正觉得自己也吃不了了，再吃一块，大娘能跟他打起来。
大娘这手里暗暗使劲呢，拽着他胳膊不让他往嘴里送。
沈正：……
不跟大娘开玩笑了。
“大娘，我临时决定来山里，媳妇都没时间给我准备干粮。媳妇食堂的票也吃的差不多了。”
“媳妇就给拿了点点心和糖，嘿嘿，这是去老丈人家的时候带回来的。”
干脆把手里拿着的这块塞到了大娘手里，“大娘不嫌弃我脏吧，您吃了这块吧，我手都拿过了。”
大娘可是吃过树皮的人，一口下去比沈正一口咬的都大。
“大娘，慢点吃。”
下面的事情都好说了。
沈正把点心和糖都给了大娘，大娘给他粗粮窝窝头，把水壶灌满。
沈正把钱掏出来让大娘看了一眼，大娘才往外拿粮食。
他说了什么都要，多少都能拿。
大娘还真给了他一个惊喜。
价钱俩人心里都有底，沈正去粮店打听过价钱。
大娘这村里有个邻居，市里有亲戚，也帮着亲戚在买过粮食。
她家里这粮食本是打算让邻居帮忙卖的。
要不你就得自己这么老远这么沉折腾到市里，偷着卖，没有路子或价钱不合适还得拉回来。
费时又费力。
价钱离不了大谱。
玉米面、高粱面、小米面粗粮面粉一毛一斤，地瓜干八分一斤。
还有一小袋子白面，一斤两毛。
大娘都提前称重的，沈正掂量了一下就能掂个差不多，重量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