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晞尧属意加上的一味鲍翅牡蛎羹。
这菜式用料稀罕工序繁琐,是今日宴席之上最费神的一道菜式。
王府里晞尧是最爱食海味的,若佩儿想要落毒,那么这道鲍翅牡蛎羹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往旁的菜式里添毒,有可能累及他人,也有可能不合晞尧口味,她并未尽那菜。
而鲍翅牡蛎羹是分盅熬制,主子们一人一盅皆是独立的。若往晞尧汤羹中添了毒,她必饮下。
想至此,鱼儿拔腿便往小厨房跑去。
此刻乃为小厨房最忙碌的时刻,进进出出下人颇多,也没人有那个心思盯着都有谁出入。
鱼儿看着一盘一盘色香味美的菜式被装盘盛出,心底阵阵发紧。
好容易赶到了平日里专门烹饪汤羹的那间房外,却见掌勺的厨子面目狰狞捂着肚子躬身而出。
鱼儿拦他一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掌勺一把推开鱼儿,嘀咕一句人有三急,脚下抹油跑了。
鱼儿旋即推门而入,果然见佩儿正立在一盅盅汤羹前,从怀里取出了一包不知名的粉末,正准备往里头添。
“你疯了?”鱼儿一声喝止吓住了佩儿,她疾步上前将粉末从佩儿手中夺下,厉声训斥道:“你当真要下毒?”
佩儿这才醒过神,与鱼儿争夺起来:“还给我!我必得替长姐报仇,你还给我!”
鱼儿见她疯魔至此,抬手就是一记生硬的耳光打在了佩儿脸上:“还给你?还给你作甚?还给你去害旁人的命吗?”鱼儿将那粉末倒在地上,用脚才入灰土中。
佩儿见状遽然俯身蹲下,徒手拨弄着与尘土混为一体的粉末,夹带哭腔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她?长姐无辜,长姐是无辜的!”
鱼儿俯身一把扯起佩儿的领口,迫她泪眼与自己相视:“我与你解释了你不信,我与你一样对晞福晋无半分好感,我为何要帮她说话?你说你长姐无辜,可青格格呢,我呢?我俩一心帮你,你可知你是她房中的人,我是负责宴席的婢子,你一包毒药夺了晞福晋性命,可是也要我与青格格也一同为你长姐赔命?”
佩儿听了鱼儿的发问有些发懵,她怔怔摇头,垂泪不止:“我不想牵连你们,我不想要你们死!可我该怎么办,我快疯掉了!我夜夜都能梦见长姐,她吊着老长的舌头,脸都憋紫了。她抓着我的肩膀问我为什么不给她报仇,我好怕,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鱼儿,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鱼儿抬起佩儿的下颌,目光坚定凝视着她:“回答我,你长姐待你如何?”
“极好。”
“她可愿意见你赴死?”
佩儿极力摇头,鱼儿便道:“你长姐疼惜你,如何舍得你为了替她报仇而损了自己的命?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敢与你作保,你一包毒药取了晞福晋性命,来日事发被斩首处死,到了黄泉路上,你长姐才是真真儿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二人正争执着,方才赶去如厕的掌勺启门而归。
他见鱼儿与佩儿半蹲在地上,佩儿更是哭得梨花带雨,便问:“你们在这儿作甚?”
“无事。”鱼儿拉着佩儿立起身来,含笑向掌勺解释道:“你也是,掌勺不看着火候,若不是我俩,羹都要糊了去。”
掌勺听了她这话急忙上前取汤匙搅动汤羹查看情况,鱼儿则趁着这空挡将佩儿生拉硬拽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