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事儿又巧被鱼儿撞见,只得另想他发。
本想着劝鱼儿将胤禛送去旁人房中,自己倒还有机会可以下手。可鱼儿又偏要自己看顾胤禛安危,还拉着自己一并留于正殿内。
如今弑亲仇敌就在自己身边,毫无反击之力犹如任人宰割的羔羊。
毓泰只需捂住他的口鼻,不过须臾,他便回天乏术。
可他不能如此做。
若胤禛此时死了,自己被疑无所谓,可鱼儿该当如何?
谋害皇子,朝廷震怒,一朝被擒乃是五马分尸的死罪。
毓泰终究是不忍鱼儿涉险的。
他蹙眉看着胤禛安详睡姿,心底有遏制不住的怒意喷涌而出。
他双手攥拳,用力砸在胤禛榻沿梁柱上,破了皮,流了血。
他对胤禛的恨意从未有过比此时更加强烈的时候,尤其是在听了毓萧所言她这些年所受屈辱后,更令毓泰感到锥心之痛。
昔日若不是胤禛一道旨意,他林家也不会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这些年,在寻找与自己逃难中失散的妹妹的同时,毓泰无一刻放弃过报仇的念头。
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契机,却不想好容易盼来的血刃仇敌之刻,竟无端将鱼儿攀扯其内。
这世上,毓萧与鱼儿是毓泰仅存的精神支柱。
他一时陷入两难,进退不得。
清凉的风从菱窗微启的缝隙吹入殿内,吹起鱼儿鬓边散乱的发。
毓泰看她一眼,走进身旁脱下自己外衣披在鱼儿身上,与她对面相坐,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是怪我。我有勇气早些同你表明心迹,便可带你一路去寻妹妹。我能护你周全,待我和妹妹报了仇,就带你走,带你远离京城去过好日子。”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抬头看一眼冷幽的月,苦笑道:“跟着我,又能过什么好日子呢?我终究是不配与你说这样的话的。”
毓泰仔细替鱼儿盖好衣衫,回头深深忘了胤禛一眼,悻悻而去。
鱼儿也不知睡了多久,披在身上的衣裳随她动作滑落,这才惊醒了她。
她揉一揉眼,趴在桌案上睡得腰酸背痛,便起身舒了个懒腰。
窗外,天色仍暗着。环顾四下见不着毓泰的身影,只见他落在地上的外衣。鱼儿弯腰将其捡起扑了扑灰,骂骂咧咧道:“好个毓泰,说好一同守着,自己却躲回去睡大觉了。”
话落,又听榻上的胤禛迷糊呢喃着什么。
凑上前去,才听他梦呓道:“娴儿,你再记不得我们从前的事了吗......你别气我,我并不想迎她过门,不想......”
鱼儿手托腮于榻前静静看着胤禛,她觉得纳闷,何以每每迷糊之际,胤禛所唤皆是若娴,却在面对真人时,待她也总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