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分别时这人还好好儿的,这会儿子怎又哭成这样?
到底才入乌雅府,对府邸诸事也不熟,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鱼儿未多停留便回了自己房中。
次日晨起,浣秋如常来唤她起身。
见着面时人仍是一脸笑意,半分瞧不出夜里哭过的模样。
鱼儿盯着她瞧了须臾,试探道:“昨夜可睡得安稳?”
浣秋纳闷着搔了搔后脑勺,笑道:“姐姐怎有此一问,同小姐疯了一日可累坏了,自然是沾着枕头就睡了。可是姐姐昨夜睡得不踏实?”
鱼儿连忙摇头:“没......没有。”
“小姐平日里就喜欢同咱们下人游戏玩闹,大伙儿都没规矩惯了,姐姐可别见怪。”
“再几日格格便要嫁入雍亲王府,她一味顾着玩闹也不愿听我交代些王府事,到时闹出乱子来可如何好?”
储兰闹出了乱子,连带着自己也要一并遭殃。鱼儿想至此叹了一声,继续道:“你自幼伺候你家小姐,从旁也劝她两句,你总不想见你家小姐嫁入王府后不得王爷宠爱吧?”
浣秋想了想拍一拍胸脯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先去伺候小姐梳妆,你稍后用了早膳再来。”
看着浣秋同储兰一样都是疯疯癫癫的样子,鱼儿对她也不抱多大的期望。
怎知用了早膳再去储兰房中时,她今日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平日里松散的额发细致盘起,以金银翠宝得宜点缀。一身淡黄色百鸟纹氅衣衬得她身子曼妙颇有韵味,面上也新添了极精致的妆,瞧上去倒比前两日要明艳不少。
她见了鱼儿也不笑了,敛正容色点了点头,赐座后旋即道:“有劳鱼儿姑娘入府教导,于府上住了两日,可还习惯?”
这话中沉稳的语气半分不像是从储兰口中说出的,鱼儿心底微惊,不自觉看了浣秋一眼。
她仍是带着那抹明媚笑意看着自己,只是那笑意在今日看来,却有几分骇人。
鱼儿后背有些发凉,她抖了抖身子,定声回道:“格格关怀,一切都好。”
“那便好。”储兰双手交叠放于大腿上,坐姿挺拔,下颌微微前伸,端是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再五日是我入王府的日子,许多事儿还需鱼儿姑娘多费心教导着。王府的规矩自然与府邸不同,王爷乃皇亲贵胄,又与乌雅氏连着血脉,我入了王府可不敢生出差错来。”
鱼儿应道:“其实王府的规矩大都是约束下人的,对主子并无甚苛求。”
储兰浅笑颔首,动作轻缓取过案上茶盏进了一口,而后扬绢轻点唇角,倩声道:“上月里入宫,德妃娘娘与我说过王府大致情况。我入府为格格,与我同为格格身份的还有子青,文姜,若娴三人。主子福晋乌拉那拉氏宽仁待下,侧福晋年氏与李氏多有龃龉,且听说年氏是个狠厉性子,可当真?”
鱼儿全没料到储兰竟这般了解王府情况,连连颔首道:“晞福晋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平日里是爱呛声些,可到底也没有坏心眼。”
储兰将绢子递给浣秋,令她替换了新的来,笑道:“子青与文姜是与年侧福晋同住南殿的,那么李侧福晋所居的北殿,便只有若娴一人。我入府,是要居北殿吧?”
鱼儿瞪大眼睛点了点,储兰便道:“也好。若娴有着身孕,我入府也能帮衬着照看她身子,不至于要李侧福晋一人忙活着,多少要受些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