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鱼儿离府也并非只为替若娴与子青买些婴孩小巧衣物,更有一心中惦记之事想要去办。
那便是探望芙儿的爹娘。
二老唯有这么一个女儿,入王府当值本是个体面活计,却平白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要人如何能不心寒?
也是以己度人,不禁令鱼儿联想到了自己。
或许自己的爹娘也曾和刘氏夫妻一样,在五年前承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如今也会发狂想念着自己。
可笑的是,自己却连他们是谁也记不起。
今日再来西林巷时,并未见到刘氏夫妇的包子铺开摊。
往日本就偏僻的西林巷今日更是空无一人。日头和暖,可此地的风却瘆人的紧。
好容易遇见一沿街而住的大婶出门晾晒衣服,鱼儿便上前礼貌问道:“大婶,这街上的铺子怎都不开门了?”
大婶皱眉眉头望了一眼西林巷深处,满脸晦气道:“出了那样的事儿死了那么些人,咱们都管这西林巷唤作了‘血淋巷’,哪儿还会有人来?那些摆摊的小贩,自然也换了地方。也就可怜我们这些祖辈都居在这儿的百姓了,搬又搬不走,平日里买个菜也要平白无故多走上二里地。你说说,哎呦,这都叫什么事儿呐。”
说完这话见大婶掉头就走,鱼儿又赶忙问道:“从前巷口有一对卖包子的夫妻,大婶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大婶停住步子回头看一眼鱼儿,疑惑道:“你是说老林家那两口子?你是何人,打听他们作甚?”
鱼儿想了想说:“我是林大婶的远房表侄女,赶着好容易入京城一趟,多年未见想看望看望。”
大婶浑浊的眸子闪过一瞬的伤情,连连摇头道:“可惜你来晚了,老林家当真可怜......”
鱼儿心头咯噔一下,细细追问,大婶才招呼她入了自己的居室,添一盏薄茶缓缓道来:“老林家独女入了雍亲王府做活,老两口日日逢人就说这事儿,可给脸上贴光了。前几日不知怎地,王府裹了草席抬回个死人来,说是他们女儿不慎坠井淹死了。两口子瞧着女儿遗体都腐烂发臭了,那恐怖模样要至亲如何接受?”
“王府是给足了赔银,足够两口子下葬了女儿再拿着钱银去开个小铺子糊口。可怎知下葬那晚老林头喝醉了酒,从西街侧口的石阶上摔了下去,人当场就磕破了脑袋,没得治了。他那妻受不住打击,人疯疯癫癫的,之后便消失了,也没人见过她往哪儿去了。”
大婶眼眶有些发红,长叹一口气继续道:“哎,从前我常在他家买包子,两口子人实诚,也善心,是个好人。可奈何天不长眼,竟遭此横祸。”
“后来呐,听说有人在京郊的野林里采药的时候见过她。已经成了疯妇,疯疯癫癫的衣不蔽体,见人就问别人有没有见到她丈夫女儿。也有好心人自发组织起来去野林寻她,可再去时,却什么也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