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谈静好甚至汝鄢青都提过乌啼城的事,只是更多的她没有了解,也就不懂神守阁阁主为何要盯着乌啼城,可想来这个问题是没办法直接问的。
因此她忽视这件事,谈起另一个问题,“可提及公子的名字,你便一副唯恐隔墙有耳的样子,让我们入宅说话,其中亦表明是清楚公子来了神都,要说没有窥视神都之外的全貌,怕是很难让人相信。”
甘梨失笑道:“姑娘当真是谨慎至极啊,但事情不像你想得那般存在什么复杂的原因,陛下拟旨敕封姜望为浔阳侯,让其赴神都,我自当知晓。”
“虽然他比预定日子来晚了许多,可沿途镇守府衙都有上报,所以姜望抵达琅嬛,我其实是第一个知道的,只是并未拆信来看,直接便呈入宫内。若早知姜望身边有好儿在,定会马不停蹄赶过去。”
谈静好也觉得是小鱼过分谨慎,不论是无视神都妖患还是旁的,在她对甘梨的了解里,都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甘梨贵为神守阁阁主不假,但要说称职,真算不上,有什么事都是能交给手底下的人便交给手底下的人,与自己无关的更是能不管就不管。
像监视乌啼城这种事,哪怕是陈景淮直接下令,他照样有偷懒的时候。
纯是性格使然。
小鱼姑且信了,但她还有问题,“你提防公子之名,是何缘故?”
甘梨面露肃然,说道:“此事确有缘由,但我无法明说,想来姜望自己是最清楚的,相比于此,我更好奇......”
他看向谈静好,问道:“姜望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何同他一块来神都?”
谈静好苍白的脸色隐现一抹红润,她柔声细语把结识姜望至今的事简单叙述一遍。
甘梨沉默片刻,笑道:“原来如此,到现在我还未来得及询问你的状况,竟是姜望已经治好了你,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有些事确实该提醒一二。”
小鱼闻得甘梨后面的话,渐渐瞪大了眼睛。
......
教坊司。
姜望默默消化着从陈重锦那里打探到的信息。
他自然不会对方说什么便信什么。
但有些事情稍作思考是能判断真假的。
陈重锦的确是皇子,且是四皇子,准确地说,还活着的皇子,只剩下太子和四皇子,意味着那个位置只有两个人选。
可谁让陈重锦并非嫡长子呢,如若太子自身不出问题,他就没机会争夺那个位置。
要等着陈符荼犯错,那纯看运气。
与其明着敌对,不如‘兄友弟恭’,摆出纨绔模样,既无意也没资格争夺,让敌人放松警惕。
但事实上,陈符荼深思熟虑,无论陈重锦怎么做,想让陈符荼放下戒备,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虽然可以玩狠的,除掉陈符荼,仅剩唯一的皇子,天下也就没了选择。
只是陈重锦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姜望更讶异,陈重锦会如此和盘托出。
他旁敲侧击自己父亲姜祁的事,能够基本明确,陈重锦确实所知不多。
这是姜望跟陈重锦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触,但在此前便有和陈符荼接触过,看似陈重锦城府很深,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却并没有比陈符荼更了解陈景淮的心思。
说来说去,只要陈景淮还在位一天,就决不允许有人谋夺这个位置,哪怕是太子,只有他想给谁,而没有皇子们硬要的说法,谁有这个苗头,陈景淮必先将其念头扼杀。
但总归陈符荼和陈重锦都非简单角色。
眼下陈重锦一言一行,难保没有别的深意。
姜望没有丝毫卷入大隋皇室嫡争里的想法。
见教坊司里不少读书人在赋诗,企图成为红袖姑娘入幕之宾,却都在每次红袖院丫鬟来回间铩羽而归。
甚至有读书人自诩才华出众,写下惊才艳绝的诗句仍被红袖姑娘驳回,满脸不忿,再加上喝了不少酒,竟有闹事的迹象。
此般一幕,自是打断了姜望和陈重锦的‘闲谈’。
陈重锦冷笑说道:“真是好狗胆啊,把教坊司当做寻常勾栏了不成?本皇子轻易都不敢在此闹事,没官身的读书人,若砸了教坊司里任何一件事物,少不了被打断腿扔出去。”
姜望面无表情,其实初入教坊司他便感知到这里有修士的气息,而且境界不低,显然是维护教坊司秩序的人。
能来教坊司的要么是豪绅商贾,要么是贵胄子弟,若是压不住场子,教坊司早就破烂不堪了。
事实上,那名读书人刚刚开始闹事,里间便走出一人,青衫仗剑,胡须灰白,目光犀利,他行走时平地生风,仅仅挥了挥手,喝醉酒的读书人便惨叫一声,跌飞出去。
而读书人挣扎着爬起身,怒目欲裂嘶喊道:“我可是即将入读鱼渊学府的青莲郡魁首,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