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烬明起身便走了,烁风跟在一旁。
几人来到了当初和圭相师见面的室内,闻烬明有些着急,来回走。
圭相师坐在一旁淡定安静的喝了一口茶。
“陛下,你快先坐吧,可别太焦虑了。”
闻烬明神色有些不悦,随后坐在一旁。
“师傅,别说笑了,这到底怎么了?为何是我?”
圭相师淡定的开口道:“当初你可曾想过若是大仇得报了,国家该由谁来接替这个位置?”
“还有半年前的那场大战后,宫中战损不少,不少皇子公主发了疯的,失踪的,我和你的暗影卫到处找到那些无辜变成魑奴的人,想办法把他们变成正常人,我想你应该跟我想的一样,五皇子大抵是最适合的,可是当年你派人本应该将清稚姑娘和五皇子一同送出宫,可清稚姑娘回来了,五皇子出去后也没了下落。其余皇子死的死,疯的疯,唯一还在的四皇子和七皇子本就对这帝位不感兴趣。”
“所以,我会见了那些北疆和缙王那朝的遗老孤臣,连同效力于你的沈家军推翻了庆王朝,仍旧留下了些老臣,不过无论当初是哪边的,现在状况紧张,我也不能完全暂替你的职位,所以都希望你能赶快醒来,若是醒不来,他们就商议选下一任君主。”
闻烬明:“若我醒不来呢?那清稚去哪了?”
圭相师:“我让她走了。”
闻烬明一听到便立刻站了起来。
“凭什么?师傅你怎能替我做决定,你怎么能让她走呢?!”
圭相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当初谁说的?!别忘了你最初的初衷。不是你说的,有舍便有得吗?你说为了你的抱负终归会面临着困难,而你都会一直走下去,哪怕是为此付出些什么,都没有你的初衷的重要。”
闻烬明:“可是…”
“不是这样的…”
圭相师愤慨激昂,也站起来对着闻烬明说道:“那是什么?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颓败吗?你忍心就因为那个昏庸的皇帝让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吗?你不曾说过,与其命运让别人掌控,不如自己去改变,你就应该去开创这一先地。”
“你不仅是北疆的君主,你也是南槿国的帝王。”
“你要找到你的初衷,而不是只顾着儿女情长。这半年来我一直在赌,因为我知道你会醒来。”
闻烬明:“可是我已经报完仇了!”
圭相师收了几分怒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想清楚吧。”
说完圭相师便准备走了,又停下了脚步,开口道:“明日起,你就是南槿国的帝主,便即刻举办接任仪式,我一会儿便会将这件事昭告天下。”
闻烬明握紧了拳头。
“还有,我会一同说明,我们的新帝主姓萧,南槿国也称萧国。”
圭相师走后,闻烬明愣在原地。
烁风上前:“殿下,要不您先回殿休息吧,你才刚醒。”
闻烬明:“烁风半年前都发生什么了?这半年都怎么了?”
烁风低眸,有些不敢看闻烬明,随后开口道:“殿下,当年你替沈姑娘挡了那一剑,加上你的伤势严重,便就昏了过去,后来我请来了我们北疆的长老替你医治,慕白说之前的国师临死前有交代需要用刚过及笄的世代的将门之女的心头血融入制作长生丸的血阵中,便会使服药者体内暴毙而亡,那次慕白去刺杀国师换身份的时候,被沈姑娘发现了,于是…”
“于是沈姑娘主动献血,而殿下的伤痕是魑魅造成的,与一般魑奴不同,那时殿下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长老说那血也必然对你有用,所以沈姑娘再一次割了心头血。”
“可你依旧还没有醒过来,因为需要排解之前你体内的蛊毒,长老说何时醒来也不知,若是这血没有化解你的蛊毒,要么会暴毙而亡,要么会成为新的魑魅。”
“那天阿诗穆炎殿下也撤回了兵,百姓们人心惶惶,需要有人站出来,于是…圭相师就…”
闻烬明:“师傅和阿稚说了什么?”
烁风:“属下也不知,说完后沈姑娘便走了。”
闻烬明:“那她去哪了你知道吗?”
烁风摇了摇头。
“属下一直在让暗影卫找沈姑娘,可从未有消息。”
烁风:“现在煜国已是阿诗穆炎殿下当上了君王,最近在商讨我国和煜国联姻的事情,然而宫中能和亲的公主也少之又少,朝阳公主这半年来除了帮殿下打理后宫贵妃公主皇子的一些杂事,就是去寺庙烧香拜佛,闻世子也和五皇子在同一天失踪了。”
“这半年来,圭相师能做的都做了,属下也曾觉得这是不是太道德绑架你了,但是属下想还是等你醒过来。现在还有很多问题等着殿下处理,属下也不知这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闻烬明拍了下烁风的肩膀。
“烁风,辛苦你了。”
烁风:“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只是,殿下如今该做何选择呢?”
闻烬明停顿了片刻。
“先处理政事吧。”
烁风点了下头,眼睛亮亮的。
“那属下这就将暂处理的政务都给陛下拿来。”
次日。
萧熠身着玄黑色衣袍,举止得体,端庄大气,不失威严,缓缓走向帝位,完成了登帝仪式。
转眼间,萧熠坐在曾经庆王坐的位置上处理政务,不经意间瞥见一个角落。那是他曾经躲过的地方,过往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在那个角落里看着庆王是如何嘲讽辱骂自己的母亲,母亲也不甘示弱,最后带着自己离开。
烁风见萧熠脸色不是很好。
“君主,怎么了?”
“无碍,这殿名字不好听,换一个。”
烁风:“啊,那…那叫什么?”
萧熠:“就叫…朝清殿。”
“还有那什么,殿名全改了,都不好听。一会我写折子给你,叫人换匾。”
烁风:“是。”
萧熠:“对了,朝阳什么时候回宫,写封信给她告知我醒了,望她能回来一趟。”
烁风:“是。”
萧熠停顿了一下。
“再给朝阳封个号,永宁公主。等她回来再册封宣告。”
烁风:“是。”
烁风刚想了一下,又有点震惊。
“公主?”
萧熠:“嗯。”
随后烁风恢复镇定。
“那对外还宣称朝阳郡…公主…”
“没有郡主。只有公主。”
烁风:“可是对外怎么说君上多了一个亲妹妹?”
萧熠:“无所谓。”
烁风:“……”
“煜国婚事暂缓,新制度孤已经完善好了,即刻颁布下去,北疆的实况如何?”
萧熠一边将写好的折子给了烁风一边问道。
烁风接过后,开口道:“已经命影月前去北疆了,现在已经还在路上,北疆的制度相比南槿国的制度更加完善精细,皆是按照君主一开始的规划执行。”
烁风:“沈家一事,属下正搜查证据,不日即可为沈家翻案。”
萧熠:“嗯,那皇后…太后怎么样了。”
烁风:“长老看过了,药膳不可短,太后的身子近来愈发的不好了。”
萧熠:“孤派下去找人找的怎么样了?”
烁风有点语塞。
“君主,你这才上午派人,现在才刚过午膳不久。”
萧熠:“……”
“难道没一点消息吗?”
烁风:“没有。”
萧熠:“下去。”
烁风:“是。”
———
清风徐徐,鸟声鸣叫。微风拂过绿叶,顺着飘动的方向落在寺庙的地上,被僧人用竹扫把一下下扫过。钟声响起,镜头一转,朝阳一身布衣难掩天香国色,闭着眼睛跪坐在拜垫,手里缓缓转动着佛珠。
一个看上去体型瘦小的僧人上前一步,向一旁的僧人双手合十位于胸前,恭敬地鞠躬九十度,随后跪坐在朝阳的旁边。
闭着眼睛,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淡淡开口道:“他醒了。”
朝阳无动于衷。
僧人继续开口道:“他写信想让你回去,给你封了公主,赐号永宁。”
朝阳依旧闭着眼睛,心无杂念。
僧人:“他在找她。”
朝阳渐渐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这僧人也睁开了眼睛。
“你该回去了。”
“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