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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回(1 / 2)

【风往北吹】7个月前 作者: 夜幕下的一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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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里的人们没想到的是,打那儿起,老人们都爱往大院跑,一传十,十传百,大院成了夕阳红俱乐部,地方宽展,再多的人也能盛下。男人一摊子,白天三五成群下棋、品茶,晚上聚众喝酒,拉散散话。女人一摊子,白天晒太阳,做茶打饭,晚上聚众追剧,哭天抹泪,喝着咖啡、奶茶,吃着自制小点心,补充体力、精力,补充流失的水分。

二蛋、杏花老两口来了,每回一住就是十天半月,娃娃们咋叫都叫不回去,只好任由他俩在大院长住了。薛勇、阿信两口子也常上大院过上几天,喜好清静的两人不咋习惯,只是过一段时间来大院转转,顺带买些日用的东西就回去了。老乔家的哥哥、嫂子们隔三差五也来住几天,热闹热闹。后来榆生彻底把家搬回大院,大院又多了两个常住人口。夕阳红老年俱乐部一时成了镇北老年人心目中最好的养老场所,公家来采访了多次,觉得值得推广,都上了电视跟报纸,试着办了几个点,却门可罗雀,不咋受老人们待见。头头脑脑没干成也就歇了心思,感叹这种其乐融融的景象难以复制推广啊,不然又是一多好的利国、利民政绩工程啊,可惜死的。

哭天抹泪的女人们今儿个没有掉眼泪,女人拌了几个凉菜,有西芹百合、干炸蘑菇、干炸腰果、干炸花生米,热了一壶黄酒。三个人打开电视等着看红楼梦。女人给母亲跟嫂子倒上酒,三人碰了一下,乔兰说:“咱今儿个也煮酒论英雄,说一说红楼,拉一拉金陵十二钗。你俩觉得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女人喝了一口甜丝丝的黄酒说:“我觉得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得有本事。文明发展了几千年,早就有了生存法则,古时候士农工商早排好了。解放后有一变,士军工农。如今又有一变,士商工农。红楼的繁华一梦说得就是官宦之家的好日子由盛转衰的事情,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农耕时代,地主家的日子最好过,耕读传家,能当官就当官,当不了官就种地,过得都是好日子。工商一体,行商坐贾,风里来,雨里去,过得都是苦日子。其它人过得那就不叫日子,就叫受苦遭罪。解放了,嫂子最有感受,部队上待遇好,人人削尖脑袋挤破头去当兵,有吃、有喝、好穿戴,那会儿我们都在饿肚子呢。如今做生意买卖的抖起来了,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剪羊绒的不如卖羊绒的,一斤羊绒能掺三斤沙子,真是倒牌子,坏咱镇北人的名声,丢咱镇北人的脸。”母亲接过话头说:“我觉得这事儿长久不了,做生意买卖讲得是个信字,人家洋人也不是傻子,谁肯收你那掺沙子的羊绒,这就纯粹是倒来倒去自我炒作骗自个儿,哄憨娃娃可以,哄鬼鬼都不信,红火这一阵子,迟早散摊儿。咱说回红楼,说的就是一群关起门来在大观园悲春伤秋不识人间烟火的小姐、太太、公子哥,天塌了,地就陷了,人就完了。你俩都看过红楼原着,只写了凤姐死了,湘云上了船,所有人其惨状不忍直视,连曹雪芹都不敢下手写。在那个时代,女人就不是人,是个物件儿,生娃娃、养娃娃、传宗接代的工具,偶尔露头的都是死了男人没办法逼出来的。月月说得对,男人没本事,顶多是个窝囊废。女人就得有本事,没本事就得活受罪。女人的本事有这么几样,一个是得会哄男人开心,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一个目的,哄人开心,乖哄好了,自个儿才能安心。二个是会把持家业,操持家务,自个儿上手也行,乖哄得男人跟你转也行,反正得把男人的心栓住,身子也得栓住,不能叫他们整天胡跑乱逛,那样迟早出事情。三个是有真本事,就象月月会开刀、会看病,走大街上谁人不抬抬举举叫一声月大夫,这叫尊重技术。曼子也不赖,部队文工团练了一身好本事,啥舞跳得都有摸有样,转业回来,进了镇北文工团,妥妥的台柱子,如今成了老师,端的公家碗,吃的公家饭,人人见了都喜眉笑眼,点头哈腰叫一声赵老师,这叫尊重艺术。社会上的人尊重了,自家男人也会把你当人看,抬举你,打心眼子里疼你、爱你、离不开你。”嫂子说:“妈跟月月讲得太好了,男人就得管严些,跟娃娃似的,三天不训刮,就能把天捅个窟窿回来。老说咱三个女人一台戏,你看,三个男人也是一台戏,声比咱还大。到点儿,接着看咱的红楼。做梦也挺好的,如今不成天说这梦那梦吗,梦里啥都有。”

高考过后的一天晚上,男人正在家里跟强子叔、虎子哥喝酒、聊天、看录像。听见有人敲门,他上去打开一看,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后生站在门口笑盈盈地叫了一声:“王老师。”男人把两人让进了屋子,叫两人坐在沙发上,给两人沏了杯茶,虎子哥上去把录像机跟电视机关掉。强子叔说:“这不是咱金鸡滩的赵家大小子跟周家三小子吗。”两后生齐声说了一声:“薛爷爷,薛叔叔好。”男人说:“他俩叫赵云飞跟周森,都是咱农场子弟学校出来的娃娃。”虎子哥惊讶地说:“这不是咱镇北文理科的状元吗。了不得,没想到都是咱金鸡滩的娃娃,好好上学。通知书来了吗,去哪里上学呀。”周森说:“我们俩考上了西安交大,我上机械系,云飞上经济系。”强子叔说:“好啊,好啊,都是咱金鸡滩的好娃娃啊,将来肯定有出息。”三个老男人跟两个小男人聊热火了,就喝上了酒。男人又去拌了几个凉菜,端了进来。几人拉美喝美了,男人就说:“今儿个就住在这儿,我带你俩过去。”他带着两后生到了儿子房间安顿好住下,才回自个儿屋子睡觉。打那儿起,两后生只要回镇北,就要来看看他们的王老师。

镇北的各个土建项目要开工了,信子专程回来了一趟,跟方方面面都要聚会、聚餐,酒喝好了,事理顺了,人认住了,一切准备就绪。剪彩仪式土洋结合,办得热热闹闹的,一切都顺利妥当。

闲下来,信子跟着一大家子人,在金鸡滩大海子的湖心岛上住了几天,散散心,拉拉话,放松放松。男人陪信子在大海子边上溜达溜达,他又说起人情这个事儿。信子说:“姐在香港闲拉的时候,问过这个事儿,我回来了不少回,姐也说了不少咱镇北的情况,当时没想透,过后又想了想,有了些想法。我的结论是,规则是拼出来的,香港的规则有大部分都是黑社会用命拼出来的,流汗又流血,才是如今这个样子,啥事儿尽量都放在明面上讲,明面上说。我是学律法干律师的,如今香港律师这个行业很吃香,收入不菲。为什么,人们越来越相信律法了,这个过程很漫长。内地这么大,上下层的文化裂痕这么深,任重而道远啊。可能需要上百年几代人的努力才会有起色,而且我最近还发现一个不好的事情,就是执行律法的从业人员无视律法,甚至蔑视律法,挑战律法。这就是知法犯法,懂法枉法。这个事情不一步一步解决,律法就只能永远挂墙上看嘞。”

男人一阵无语,陷入新一轮的沉思,感觉这个世界依然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雾霭,看不见阳光在哪里:“想得太乐观了,未来的路咋走,还得好好想想,不要行差踏错,干戈寥落,惨淡收场。”信子拍了拍姐夫的肩膀说:“知易行难,慢慢来吧,咱家是商人世家,信用为本,仁义为辅,坚守本心,做事儿才会安心。不要想太多,社会问题社会自然会解决,只是时间问题。不急不徐慢慢来,方能有所成就,一直前进不冒进,一路顺风无逆风。”

借着弟弟的威势跟人脉,女人展开了自个儿的秘密行动,她要查清那些迫害父亲的人,叫他们不得好活,最好生不如死,死不瞑目,为他们的残忍、冷漠付出代价,用自个儿的方式给冤死的父亲讨回公道。她不着急,都等这么多年了,不在乎这点时间。

她过去就找到不少线索,现在更便利了,她为此托人找了不少书,一个人念了不少刑侦书:“喜子叔帮了不少忙,如今官复原职的他虽然退休了,但人脉还在。”女人默默地锁定迫害父亲的人,用上喝酒、诊疗各种手段,逐渐还原了父亲受迫害的前因后果,她久久不能驿怀,更加坚定要叫这些人付出代价。她前后借着各种政策、法律的力量,将十几个人送进了监狱,设套叫好几个人走上了违法、犯罪的不归路。她这十多年搜集了太多的证据,明了了太多的黑暗。孙子出生的那一刻,她明白她需要放下了,也可以放下了。她独自一人开车去了农场,骑着马在大海子绕了一圈又一圈,跑累了就把她收集的那些证据资料一把火烧了:“爹,你安息吧,女子已经替你报仇了,为你讨回公道了。那些害死你的人都没了下场,你安心吧。娘过得好,信子也好。就是小义不叫人省心,一天在外面胡混不爱回家。娃娃们都好,我也挺好的。你不要挂心我们,好好过日子。我走了,过一段再来看你,跟你拉话。”

最近男人跑了不少乡村推广良种,顺道看一看星海小学办得咋样。个把月过去,他跑遍了镇北的村村落落,感慨万千,写了一篇小文章,叫蛋糕的故事:“

民国时期,有一个富家小姐去一个贫苦的偏远村子散心,有五个半大小子跟着她看稀奇。一时兴起,富家小姐把带来的奶油蛋糕给五个娃娃一人分了一块。富家小姐走了,这个村子在她的印象中也不深,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二十年之后,富家小姐嫁了人,可丈夫因病去世了。寡居的富婆偶遇到一个比她小十多岁的帅哥,两人走到了一起。男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骗光了她的全部财产,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封信。信是这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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