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名身着棉甲的老本兵跟随走进大堂,随后排成两侧按刀而立,护卫着他的安全。
李自敬站在右侧的一个椅子前,闻言也随众将坐下。
不等李自成说话,刘宗敏便是站了出来。
“为什么不让额追击?”
“清狗被骑阵击退,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此刻的刘宗敏,满脸的络腮胡须都已经沾染上些许的血色,青色箭衣几乎支离破碎,露出内中的黑色棉甲。
虽然都是棉甲,但刘宗敏身上穿着的这套做工十分精细,内带有夹层,密密麻麻的小铁片镶嵌其中,韧性极强。
比起一般的兵卒棉甲而言,他身上的这套,相当于多了一件锁子甲的防御。
如果棉甲内再穿一套锁子甲,用长枪戳都很难直接戳烂。
“你还好意思说?”
李自成望向他,愠着气息。
“清狗这次退兵井然有序,定是在途中设伏,贸然出击,万一遭伏,被清狗杀个回马枪,你来退敌?”
刘宗敏瞪大了眼睛,叫喊道。
“什么伏兵,哪来那么多伏兵!”
“得胜也不乘胜追击,难道等明日再去强攻大营吗?”
“真有伏兵,额把命赔给你便是!”
李自成面色渐冷,双目凝视着刘宗敏,后者也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最后还是李自成先移开目光。
按下心底的火气,李自成瞥向左侧李自敬。
“朕弟起初说清狗会设伏兵,你听了吗?”
“同样的亏,你还要吃几次才能长记性?”
刘宗敏一听这话,也是将目光望向眼前。
李自敬坐在刘宗敏的对侧,刹那对视,感受到刘宗敏这一番怒火翻腾的目光,心底顿时一阵没由来的胆怯心虚,下意识要避其锋芒。
却是忽然想到,伏兵自己说对了,火器自己带对了,仗也打赢了,还活捉了耿仲明。
慌的不应该是他?
于是,李自敬深呼口气,抬眼望去。
双眸碰撞,在电光石火间交锋。
一个气势浩荡,如暴怒而起的雄狮。
一个坚定自信,目光锐利,稳若老树盘根。
刘宗敏眯起眼睛,发觉李自敬气定神闲,眼神与昨日截然不同,一夜之间经历了某种质变。
两人刹那间眼神的拼杀,犹如万箭齐发,几乎颠覆整个大堂。
大堂内十分安静,气氛微妙。
刘芳亮忽然出列,打破了这份奇怪的宁静。
“陛下,此次劫营由我提出,昨夜作战,也是我未能听取小闯王劝告,以至弟兄们深陷重围。”
“老本损伤惨重,如今追击之议,皆因我而起,请陛下责罚!”
李自成站起身来,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刘芳亮身上。
“我大顺老本损失不小,足有两千多的伤亡,可朕看他多铎也未必好受!”
“这一仗,主要打的是我大顺的威风!”
“你没有过错,朕还要给你记功!”
刘芳亮抬起头,满脸震惊。
“陛下...”
李自成自然注意到了方才两人间的剑拔弩张,也很是惊奇,三弟居然没有败下阵来。
大顺军中都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即面对刘宗敏的怒视而镇定自若、面不改色。
看来以往太少关怀这个弟弟,亲兄弟间居然生分至此。
“这一仗最大的功臣,还要看朕的三弟。”
李自成含笑望向一侧,招手示意。
“自敬,你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