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总也是硬气,二十军棍打满,从头至尾愣是没有吭出一声。
这二十军棍可不轻,负责的士卒也使了全力,直看得周围前营士卒心惊肉跳。
李自敬也是头回目睹这种场面,只见到那部总屁股上都被打得猩红一片,皮开肉绽。
二十棍打完,场内更是寂静,连围观的其余各营顺军士卒,都被这一场面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李自敬上前几步,将这部总搀扶到一名军医手中。
“这几日好生养伤,我前营的队伍,还需要你来带。”
那部总抬起头,满脸憋得通红,额上渗出斗大的汗珠,却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容。
“制将军,我没给咱们前营丢脸吧?”
看着这名部总恳切询问的目光,李自敬眼眸微动,面色略有动容,只觉得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自敬转过身去,虽然已经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却还是掩盖不了声音中的微微颤抖。
“我前营还有你这样的部总在,才叫我放心。”
“扶他去休息吧。”
听到了李自敬这番话,那部总也是微微一笑,咬牙坚持了许久的神色再也紧绷不住,直接昏迷了过去。
看着这名部总被军医用担架带走,李自敬站定在原地,久久未动。
这种军人之间的集体荣誉感,是后世没有当过兵的李自敬根本没有体会过也一时间无法理解的。
为什么别人的几句话,几道眼光,就要为了这口气去挨这二十军棍?
看着眼前这些眼神中投射出灼灼之光的前营士卒们,李自敬不禁有些疑惑。
这二十辊,在前营到底代表着什么?
李自敬甩开思绪,手持鼓槌,走到战鼓前再度敲下。
“咚!”
场内数千前营顺卒皆是浑身一震,前进一步,虽然依旧算不得整齐,却没了方才的混乱场面。
“咚、咚、咚!”
李自敬抡起鼓槌,伴随着连续的鼓声响起,众人都是撒开步子,整齐向前。
北风萧瑟,箭衣鼓荡。
刻印大顺二字的旌旗在空中猎猎作响,李自成凝眸望向左侧,眼中闪烁着亮光。
在那个方向,前营的六千余名士卒,正在李自敬的鼓声之下整齐前行,每个人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整个前营萎靡不振的气象为之一新,六千人,走出了一万人的气势。
前营的各个部总、哨总和队长,站在队列之外,声声大喝,约束着军队的纪律。
李自成双眼轻眯,眼底深处的精光若隐若现,嘴角淡淡勾起,目光锐利有神。
观察良久,忽然说道。
“你说的不错,朕这个弟弟,或许真能是我大顺的机会。”
在他身旁,一袭青衫,腰间佩剑,一副士子风范却又兼有习武气质的年轻男子面露微笑。
“吴兆胜的事,陛下是怎么打算的?”
李自成转头看向李岩,叹了口气,静静说道。
“原本朕是打算找个由头,杀掉吴兆胜,将这四千清军绿营的降卒交给中军。”
“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也只有捷轩镇得住,交给别人朕都不放心。”
“但如今看来,或许应该交给自敬试试。”
“李先生觉得呢?”
李岩看向远处校场,目光像一把钢锥,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此刻的校场之中,中军、左营和右营的一些士卒操练都已经停了下来,很多人都是怔怔望着前营那六千人。
一开始在他们眼中的嘲笑,渐渐变为震惊。
李自敬初到前营,竟然就能将这些人训得服服帖帖,操训期间全凭鼓号行事,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这样的情况,是很多人都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