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过了暮鼓,玉清境一片寂静,大家都歇息了。师父书房的灯火还亮着。我坐在房间里叹了口气,想着师父怎么还不回寝殿休息,师娘的生日要到了,说来说去还是我捅的篓子……去奉个安神茶吧……
师父书房的门没有关,我在门口扒头看了看,只见他伏在了案头,手里拿着他时常记录的卷册。他从来都是笔挺地坐在书案前,从来没有这样趴着一动不动过。
“师父?”我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趴着没有回应。
“在炼房忙碌回来太累睡着了。”我心里猜测,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生怕吵醒他。
我小心翼翼地将茶盘轻轻放到了桌案上,却还是发出一点微小的声音。他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
我赶忙在桌案前站定,向他拱手施礼“师父”
他挺起身,盯着我,眼神冷煞煞的如厉剑一般,就像见到了仇敌!俊朗的容貌虽是他的模样,感觉却好似变了一个人。
“你叫本君什么?”他的语气阴冷冷的。
平日里他虽神情淡然,不过是不大爱笑而已。就算我弄掉了满树的梨子,劈了师娘的坟,用箭射中了他,也不曾见他如此冷煞的模样。
“师……师父。”我怯生生地道。
“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冷得让人发抖。
我一怔,“我……”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候来端茶倒水又做错了吗?
“谁让你来的!”他重复道,盯着我眼神恶狠狠的,透着腾腾杀气。
我楞楞地看着他,他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成了这样子……凶神恶煞的样子竟然比东方默化的狼怪还让人胆寒。
见他心情这般不好,觉得还是溜之大吉比较好,“打扰师父了,徒儿告退……”我赶忙转身告退。
“站住!”他呵斥住了我。
他还有什么事要刁难与我?又要罚什么?
“你劈了雪儿的衣冠冢就这么走了吗!”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果然,虽然三年过去了,这件事没有完!他是在意的,一直憋着与我算账!
“徒儿不是故意的……”我忙转身跟他道歉。
“谁派你来做奸细的!”他厉声斥问我,脸色比白泽师兄的看起来还难看。
啊?他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成奸细了?他可是看见我气糊涂了?神志不清了?
“什么奸细啊?我不是奸细啊,你在说什么啊?”我被师父的模样惊得摸不着头脑。
“说!你都掌握了什么情况!”师父逼问我。
我能掌握什么?我连弓都握不好,刚练习了五千遍结界,还在御树枝,就掌握了怎么做茶点……
他见我像看陌生人一样诧异地看着他,竟浑身颤抖了起来,站立不稳扶住了桌案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息着,我急忙过去扶他,“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他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紧紧地握着,低着头痛苦道,“雪儿!我知你是冤枉的,我会想办法救你!不会杀你的!相信我!战后我便彻查清楚还你清白!”
我心里不是滋味,陆雪师娘的生日快到了。原来师娘生日那天我的雷火劫劈了她的坟,师父真的受了打击。当年我“骗”了他来拜师,惹了这么多事端,原来他一直按耐着脾气没与我算账,憋了这么久终于爆发了……
我愧疚道:“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又惹了这么多麻烦,可是那不是我本意,是……”
“是本君对不起你!雪儿!战事紧急,天界将士们的士气不能泄,本君没有更好的办法救你!”师父将我拉到了他的近前,一手抚着我的脸,望着我的眼睛道。
我惊慌失措,天哪!连娘子都认错了!他莫不是中了迷生石的毒失了心性!
“我是飞儿,你的徒弟!不是你的娘子雪儿!”我急忙推开他的手向他解释。
他却含泪深情看着我,抬手唤出了玄晶剑,“雪儿,你忍一忍……”他手中的玄晶剑化成了一条白绫,眼神变得痛苦却又坚定。
“你……你……”看着他骇人的模样,我吓得说不出话,连连倒退。
“雪儿,是我……”他手托白绫步步逼近我。
师父中毒了!真的疯了!他和东方默一样了!我夺门而走。房门却被他施法关了上。
我像一只战战兢兢的小老鼠被他逼得贴在书房门上,慌张地盯着他,情急下慌忙打了一个防御结界,却被他轻松破了掉。
“师父!我是飞儿!放我走!”我急冲冲地施法开书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雪儿”
“师父!不要……嗯……”玄晶剑化的白绫已然勒在了我的颈上……